大胜
大胜
“这大热天的,怎么就连坤仪殿都没上冰盆子。”日头炎热,安婕妤心头烦闷,脱口而出便是一句抱怨,这些日子宫中人也摸清楚了她如今的性子。
瞧着倒像是活着没什么指望,索性随便活活。
一旁端修仪轻轻晃了晃团扇,一张脸笑吟吟道:“如今圣上在前线打仗,咱们这些人能做的,也只能省省开支了。”
安婕妤刚一撇嘴,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外间传来太监的唱喝声道:“锦妃娘娘到——”
锦妃此人,若是没有热闹瞧,向来都是懒得来坤仪殿请安,因着她在后宫中身份特殊,就连皇后也默认了此事。
闻言,众人心中微微一沉,今日只怕有的热闹瞧了。正这般想着,便见锦妃身姿娉婷踏了进来。
众人纷纷起身,向锦妃行礼。锦妃微微颔首,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端修仪身上,遂一边落座一边对端修仪笑道:“端修仪今日瞧着面色不错。”
“是么?”端修仪伸出手轻抚脸庞,笑道:“那妾便多谢锦妃娘娘夸奖了,前些日子妾得了个方子,说是对调理身子格外有用,如今看来,许是真的。”
说完,又侧眸吩咐扶织道:“待会儿回宫,你便将那方子取了,送去临华宫。”
扶织自然忙不叠应了,几人又闲话几句,才见皇后扶着含章的手从内室步出,晏婕妤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
众妃皆又起身朝皇后请安,尚不待落座,安婕妤便幽幽瞧着晏婕妤道:“晏婕妤如今对皇后娘娘倒是格外上心。”
晏婕妤被她这不阴不阳地刺了一下,心中一气,却不愿自降身价与她掰扯,只冷冷瞧了一眼便不说话。
皇后轻轻敲了敲桌案,待众人都噤声后,才擡眸从几人面上划过,最终落在殿内空着的两个位置上。
明知故问般道:“和修容和贵妃呢?可有派人去望舒殿通传本宫旨意了?”
侍立身后的含章连忙道:“还请娘娘明鉴,奴婢头一个通传的便是望舒殿,还是望舒殿的管事姑姑亲自应了话的。”
皇后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擡手道:“找两个人去望舒殿瞧瞧,这一个两个的,当真不将本宫放在眼中了?”
话音甫落,便见外间急匆匆走进一女子,面色惨白,头顶虚汗,刚一进殿就忙不叠给皇后请安道:“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因着今日晨起,大皇子身子不适,故妾有些来迟,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此人正是和修容,跟在她后头的玉衾也是面色惨白,二人瞧着皆是匆匆赶来的。
见状,久未说话的安婕妤道:“瞧瞧,和修容这累的满头大汗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只要大皇子身子康健,想必皇后娘娘定然不会怪罪的。”
说完,安婕妤扭头朝皇后一笑,道:“皇后娘娘,您说妾说的对么?”
皇后见她这样子,心中一窒,正要发作却碍于身份,只淡淡道:“行了,都起来吧,贵妃呢?”
如今安婕妤一瞧皇后不痛快,她就无比快意,心中只盼着贵妃能狠狠杀一杀皇后的锐气才好呢。
所幸不曾叫她失望,和修容被皇后一问,便又浮现出那股小家子气的紧张,有些瑟缩道:“这...这正殿的事,妾向来是不知的。”
皇后见她是个不中用的,不耐地挥挥手:“行了,去你自个儿位置上坐下吧。”
众人又静静饮了半晌茶,安婕妤才有些百无聊赖道:“不知娘娘今日可有何话要训诫?”
皇后淡淡瞥她一眼,答非所问道:“含章,当初安婕妤入宫时,可曾派了教养嬷嬷去?”
“自然是有的。”含章小声应了。
皇后此举无非就是想要羞辱安婕妤,可她偏偏就不吃这套,她不过就是多了几句嘴罢了,圣上或是皇后,还能因此要了她的命?
总归她也不指着升位分,再不能肆意几分,哪还有什么活头。
只她也不是个傻的,皇后既然已经被逼急了,她也不着急,伸手便将茶盏端起,凑至嘴边慢慢品着,就等着看贵妃如何惹皇后生气。
就在皇后又要派人去望舒殿唤人时,外间才传来一阵嘈杂声,随即便有宫女匆匆进殿,请示皇后:“望舒殿的以檀姑姑求见。”
“传。”皇后眸色一冷。
以檀走进殿内,依着宫规给皇后行了个礼,这才颔首笑道:“奴婢奉贵妃娘娘之命,特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娘娘说她身体不适,不能亲自前来,望皇后娘娘恕罪。”
说完,又有些歉意道:“昨儿个晚上,才请了太医院的太医前来诊脉,如今是真真不敢起身了。”
她都拿腹中皇嗣做做筏子,皇后还能说出什么不是来。
只要让她咽了这口气,皇后心中也是决不甘愿的,见状便冷着脸,一时没有作声。
晏婕妤远远瞧见皇后脸色不虞,便笑道:“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本主昨儿个去太医院,也还不曾听说,贵妃娘娘可万万要注意着自个儿的身子啊。”
说完,又状似不好意思笑道:“还是贵妃娘娘身娇肉贵,不想妾等皮糙肉厚的,竟是半点不适也不曾有。”
皇后闻言,这才满意一笑,眼神冷冷刺向以檀,道:“既如此,自然是皇嗣为重,只是你家娘娘如今的身子,可还能照顾的好两个孩子?不如一并移到坤仪殿来吧。”
听了皇后此话,以檀不慌不忙道:“万不敢劳烦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虽然身子不适,可吩咐些奴才们也是使得的。”
“更何况,两位小主子如今早已熟悉了望舒殿,若是贸然搬离,只怕要将娘娘的坤仪殿闹翻天呢。”以檀掩唇一笑。
适逢和修容也帮腔了几句,以檀才准备告辞,却不妨被皇后叫住:“既是如此,本宫忽然想起来还有些要事要与你家娘娘商议,你便回去告诉她一声,叫她身子好了再来坤仪殿一趟吧。”
“是,奴婢省的了。”以檀恭敬一礼,随后退出坤仪殿。
以檀离开坤仪殿后,众妃嫔心中各有思量。皇后此举明摆着是要给贵妃一个下马威,而贵妃那边自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贵妃不来,皇后没了针对的人,也不耐与他们说东道西,草草训诫两句便吩咐众人散了。
出了坤仪殿,安婕妤扶着云双的手,慢慢走在宫道上,面上是许久不见的笑意。
“主子就这般高兴?”云双打趣道。这些日子,主子虽是阴晴不定,可至少不曾再拿她们撒过气。
“自然高兴。”安婕妤微微扬了扬下颌,笑盈盈道:“皇后与贵妃斗的越厉害,本主便瞧的越开心,最好是打起来才好呢。”
这般说着,主仆二人便慢慢往自己宫中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