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冲撞
紫薇冲撞
坤仪殿外,昭华扶着绮罗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回宣仪殿。
感觉到她手的冰凉,绮罗忍不住劝道:“公主,如今夜间这般寒凉,还是让奴婢为您备个车吧。”
好歹是公主,如今虽无恩宠,却也无人敢苛待了她去。
“不必了。”昭华仍旧挺直了身子,端的是公主气派。她缓缓转身望了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坤仪殿,轻声道:“只有本宫记得今日之辱,来日,才会爬的更高,过得更好。”
这夜风虽是刺骨,却也正好叫她醒醒脑子,想想如何叫皇后满意。
另一侧的望舒殿
孟璋亲自将岁岁放在东侧殿的内室中,瞧着丹婳守在她床边,才放下心回了正殿。
正殿内室中,以檀正伺候着谢若暻更衣,冷不防见孟璋进来,正要行礼却被孟璋制止住。
“你先出去吧。”
“可...”以檀有些为难地瞧了眼谢若暻头上尚未卸下的钗环。
孟璋了然,随即温声道:“下去罢。”
闻言,以檀只得欠身恭敬退下。
正前方的妆台边,谢若暻一身柔软的月白寝衣,发髻上仍旧是满头珠翠,瞧着分外不搭。尚且不待她伸出手,便有修长的手指自她发间穿梭,取下一支支钗环。
谢若暻静静瞧着妆台上的鎏金琉璃镜,那琉璃镜是海外的稀罕物,以檀心疼地紧,日日都将其擦洗地一层不染,如今其中正是将孟璋冷淡俊美的脸映了个清楚。
孟璋动作轻柔,一根根朱钗放在妆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良久,才听得谢若暻叹了口气,首先开口道:“圣上这是做什么?”
见她微微扭头看他,孟璋不知怎得,心中油然而深一股委屈,倏而将头搁在她脖颈间,深深吸了几口她身上的味道,有些闷闷道:“这些日子,朕不知该如何来见你。”
谢若暻一怔,随即一手轻轻抚上他发间,轻柔笑道:“这便是圣上多日不来瞧妾的由头?”
似是没料到她是如此态度,孟璋骤然擡头,惊愕道:“昭昭,你...你不气朕?”
谢若暻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气?妾能气您什么呢?是宠幸晏婕妤?还是不曾来瞧妾?”
孟璋轻叹一声,看着烛火下显得格外柔软的谢若暻,温声道:“那晚,朕本来是要来寻你的,可遇见她后,不知怎么就...”
“圣上不必解释。”谢若暻似笑非笑道:“后宫佳丽三千,皆是圣上的女人,您要宠幸谁,皆是情理之中的事,妾自然管不着。”
闻言,孟璋忍不住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痛苦:“昭昭,你明知这并非朕本意。”
“哦?”谢若暻挑眉,她嗓音轻柔,却能无声无息将人缠绕:“圣上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晏婕妤设计的?”
孟璋默然。
谢若暻心中冷笑,面上却擡了眸子,一眨不眨地对孟璋问道:“那圣上后来找着证据了么?”
他面上闪过几丝挣扎,伸手想要触摸她披洒而下的发丝,却被谢若暻不经意间躲过。
她接着道:“看来是没有了。”
“这宫中的一切,尽在您的掌握之中,现在您要告诉妾,您是受了晏婕妤的设计,还查不出证据来?”
她语带嘲弄:“您说,妾会信么?”
话音甫落,室内便是一片寂静,只有几支微弱的火光跃动。
良久,不知从哪儿灌进来的冷风将烛火吹灭,孟璋这才狠狠打了个冷战,一张脸隐在晦暗的夜色中。
他终是道:“是朕的不是,你好好歇着,改日,朕再来瞧你。”
这句过后,孟璋便踏出望舒殿,挥退了伺候的下人,与张德保二人静静走在宫道上。
张德保知晓圣上心情不好,也不敢发出丝毫声音惹起不悦。
怎料孟璋却开口问道:“你说,朕可是对她不起。”
这个她指的谁,主仆二人心知肚明。
张德保哪里敢接这样的话,只得小心擦了擦汗水,斟酌道:“您待贵妃,已是再好不过了。”
说罢,便听见前方人口中传来一声嗤笑,再一仔细琢磨,却又像是自己杜撰出来的。
话分两头,临华宫今夜也算是彻夜无眠
刚从宫宴回来,红缨便一直吞吞吐吐,就差将有事二字刻在脑门上。
锦妃见了哪儿还有不明白的,于是沉了脸道:“忸忸怩怩像什么样子!有话便直说,可是家中又来信了?”
红缨也未曾料到她竟这么快便猜出来了,幽幽看她一眼便飞快低下头,轻声道:“趁着今儿个上元节,大人特意托人递了信来。”
果然,锦妃一听是大人,不是阁老,随即便面色一沉,毫不客气道:“阿父这又是想干什么?难不成他还不死心?”
说着,便一脸不虞地拿过红缨手中的信,忽然又侧了侧眸子问道:“上回本宫吩咐你交给祖父的信,可送回去了?”
“娘娘放心。”红缨点头道:“奴婢亲自交给阁老的,您无需担忧。”
锦妃这才皱眉将信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脸上怒色愈重,至结尾时,忍不住将信纸重重拍在桌上。
“娘娘息怒!”红缨连忙上前拉了锦妃的手瞧,原本白皙细腻的玉手被拍的一片通红。锦妃美目怒睁,胸脯剧烈起伏着,显然是被信中的内容气得不轻。
“阿父当真是糊涂!”锦妃强忍着怒气,语气中未免带出了些怒其不争的意味来:“他竟还想着那等不切实际之事,如今这局势,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他难道不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