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銮
回銮
谢若暻眼神呆愣一瞬,随即便极快反应过来,面色如常地疑惑道:“逆贼?什么逆贼?”
不待孟璋回答,便面带些了然道:“可是此前在曲东郡的那波逆贼?”
孟璋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停顿了一瞬,便沉声道:“昨日朕说的有要事便是此事,好容易将其捉拿,还未曾审问过,人便没了!”
见他面色分外阴沉,谢若暻伸手勾了勾他的尾指,娇声道:“不过区区一个逆贼,死了便死了,终归他便是不死,也不能留他活口。”
孟璋意味不明地一笑:“你倒是想的通透。”
“妾不过是不愿见您烦心,便是妾说错了。”见他语气不阴不阳,谢若暻猛地将手一抽,扭过身去不看他。
心中却是在慢慢盘算,死了?真死假死?
孟璋手心一空,也有些不自在地撚了撚手指,转身拉起她的手轻声道:“是朕不好。”
说罢,又皱眉道:“昭狱那等地方,若是那么好自尽,那岂非都能得个痛快。”
“圣上是怀疑...”谢若暻偏了偏头。
孟璋忽然眼神幽幽,一眨不眨地盯着谢若暻道:“你可知道那逆贼是谁?”
突听此问,谢若暻心口一紧,终归还是来了,帝王之心,猜忌从未少过,刻意皱眉道:“圣上这是什么意思?便是妾应当识得他么?”
“是你阿父曾经的学生,名讳唤作祁枭。”孟璋轻轻撚了撚另一手的玉扳指,便见谢若暻满脸震惊地擡眸,惊道:“什么!竟然是他?”
随后仿佛才反应过来般,又满脸复杂道:“难怪在来汝南的路上,圣上曾问妾,是否识得祁枭,原来,原来竟是为此。”
谢若暻有些自嘲地扯起嘴角,似是气怒,似是不甘心道:“圣上是觉得,妾与此事有牵连?”
说完,看也不看孟璋,兀自行了个礼道:“妾告退。”
未等孟璋叫起,便自顾自起身朝殿外走去,孟璋这才微微慌了神,两步上前拦住她道:“朕什么时候是这个意思了?”
“那是什么意思?”谢若暻面色冷淡:“昨日,圣上连此事说都不曾说过一句,难道不是防备妾?”
见她真的动怒,孟璋才叹道:“昨日不曾告诉你,是担心你的安危,也是担心你会于心不忍,为他求情。”
孟璋这话说的坦诚,谢若暻闻言微微擡头,一双眸子波光潋滟:“圣上此话倒是说对了,若叫妾知道了,说不得便要为他求情。”
见她毫不掩饰,孟璋反倒舒了一口气,她愿意直言不讳,便是对他的信任。
“好了,是朕错了。”孟璋温声道:“不过有一点你错了,此事,朕疑谁都不会疑你。”
谢若暻微微一笑,这才将面上怒气减去几分,擡手将丹素唤过来道:“那妾这雪梨燕窝还真是送对了。”
白嫩纤细的手指宛若玉雕,轻轻捏住白瓷勺在碗中舀出一勺送至孟璋嘴边:“圣上尝尝?”
孟璋依言启唇,轻轻将那雪梨燕窝抿入口中,略带清润的滋味一路浸进肺间,连带着郁气都消磨了几分。
“好了,朕还有事,待晚些再去看你,你先去寻琼乐玩一会儿,嗯?”孟璋轻轻握住谢若暻的手道。
“瞧您说的,真将妾当成琼乐那个孩子了?”谢若暻莞尔一笑,便朝孟璋行礼告退。
“张德保,送你谢主子。”孟璋扭头轻声吩咐,张德保立即恭敬地为谢若暻引路。
待几人身影淡出元政殿,顾北屿才从一侧的屏风后缓缓站出来,沉声道:“据守门侍卫来报,昨晚却是有两名宫女出过宫门,夜半时分才回来,那两个宫女,皆是自称贵妃宫中。”
自从祁枭自尽后,顾北屿便带着一队侍卫将行宫内彻查了一番,自然不会放过昨晚出宫的人群。
“可要让那二人过来辨认?”
孟璋淡淡扫他一眼,将其中意思点明:“你怀疑贵妃?”
“臣不敢!”顾北屿立即跪地:“只是...”
只是这宫中,与祁枭与汝南都颇有关系的,也只一个贵妃而已,顾北屿眼珠一转,换了个更委婉的说法道:“可要属下查查昨晚翟月阁的动向?”
孟璋面色平静,眸光淡淡定在顾北屿面上:“朕说了,朕相信贵妃。”
“是!卑职明白!”顾北屿垂下头道。
“刺客尸首可在?”孟璋冷声道。
“仍在。”顾北屿垂了垂眸子,猜测道:“可要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简单葬了吧。”孟璋眸色暗了暗,总归是谢相的学生,若是做的太绝,只怕贵妃不会欢喜,孟璋心中微叹,终究还是受了谢若暻的影响。
“是!”顾北屿领命,立刻便起身去办。
元政殿中,四周侍立的宫人们皆垂眉低眸,一派恭谨之色,孟璋缓缓靠在御座之上,半个身子隐入阴影中,指节轻轻弯曲,叩在扶手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昨夜他刚与贵妃安置,沈淮便夜扣宫门,紧接着,便有自称是贵妃宫中的两名宫女出宫,再后来,便是祁枭身死,这一切,未免有些过于巧合。
“贵妃。”孟璋喃喃道:“你可万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便是谢若暻身上有诸般嫌疑,只要不太过分,他皆会纵着她容着她,区区一个祁枭,死了便死了。为了一个必死之人,伤了他与贵妃之间的情分,绝非他所愿。
恰逢此时,便见张德保回来,面上却带上几分忐忑道:“圣上,晏容华在殿外侯着呢,说是给您炖了滋补的汤药,您可要见见?”
整个南巡途中,圣上除了宿在元政殿,就是在贵妃娘娘那里,这跟来的大大小小的妃嫔们,就连皇后也未曾t侍寝。
这晏容华,当算是急了。
孟璋在御座上默了良久,才在暗处擡了擡眸,轻声道:“让她回去。”
“是。”张德保小心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