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尽
自尽
谢若暻暗暗捏了捏袖子,便将罩头的兜帽取下,露出通红的一张脸,那侍卫瞧了一惊,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不住道:“这是什么鬼样子!”
“污了军爷眼睛,还望军爷行行好...行行好,救这宫女一命吧。”以檀讨好笑道。
这宫中的规矩自然都是知道的,若出了这样的事情,便是宁愿打死也不能有传给贵人的风险,因此也有不少宫女使了银子想要出宫活命的。
见那侍卫还要犹豫,另一个年长些的侍卫咬了咬银锭,摩挲再三才放进怀里,咧嘴一笑道:“行了行了,快走吧。”
“陈大哥...”
见年轻侍卫还想说些什么,那位陈大哥立即便摆了摆手道:“咱守的不过是个行宫,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建京皇宫,能出什么事儿,得了得了。”
见他如此说,年轻侍卫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上前将宫门打开叮嘱道:“可要早些回来,否则万一出了事儿...”
“谢谢二位大哥,奴婢省的。”以檀又是对着二人谢了一番,才扶着谢若暻出了行宫。
宫门外,先一步出来的流云早早便架着马车候在一旁,见二人出来,立刻便将帘子撩起:“女郎,请上。”
谢若暻听见她的称呼挑了挑眉,不过也未多说什么,出门在外,难不成还能叫她娘娘?
上了马车,谢若暻用早已准备好的帕子沾了水洁了面,这才有功夫问道:“你家郎君可有说是何事如此着急?”
王玠不是莽撞之人,加上她下午才同他说了那番话,若非十万火急的大事,他定不会冒险叫流云潜进行宫。
正在驾马的流云眸中闪烁,压低声音道:“回女郎,属下不知,不过既能让郎君说动沈大人去拖住圣上,又唤了卑职来接您,想必定是片刻也等不得的大事。”
谢若暻缓缓在马车内坐定,纤细手指忍不住抓紧了以檀的手,如此说来,能让王玠做出此事的,只怕是为了祁枭。
果然,未过多久,便听得流云道:“前方便是大营了,马车中准备了两套将士的衣服,还请女郎与这位姑姑换上。”
片刻之后,三人刚进大营,便见王玠负手立在场中,见他们过来也是一副淡淡的神情,流云将谢若暻二人领至王玠面前便飞身不见踪影。
来往巡逻的将士见王玠此时尚在营外皆是恭敬行礼。
王玠皆是一一点头应了,谢若暻与以檀跟在他身后,微低着头,倒真像是随侍他的兵士。
到了昭狱,守门的狱卒明显有些奇怪:“大人?”
不久前不是才来过一回?怎么又来了?
王玠倒是一派平静:“方才有几个事情忘了问。”
那狱卒会意,立即便要上前引路,却听王玠温声道:“本官自己去即可,你也歇息歇息。”
他想来便是个宽宥下属的性子,狱卒也不觉奇怪,伸手将腰间钥匙串取下,恭恭敬敬地递给王玠,便转身退下。
“这昭狱中气息驳杂,难免有些不好闻,你且忍着点。”说着,便递给了谢若暻一方帕子,能隐隐闻见是用花香熏过的。
“无妨。”她还没有矫情道如此地步,何况,那般作态,岂非伤了祁枭的心。
不过几步便到了牢房外,祁枭听见脚步声缓缓睁开眸子,这脚步,明显不是一个人的。
祁枭目光从王玠身上掠过,最后落在谢若暻身上:“你来了。”
谢若暻仰头,露出那张欺霜赛雪的脸庞,轻叹一声:“当年一别,如今再见,竟是如此情景。”
祁枭不在意地扯唇一笑,随后问王玠:“能否让我二人单独说几句话?”
王玠心中明了,也不犹豫,只淡声提醒道:“她还要赶回行宫,有何话,尽快说。”
说完,便与以檀一同去昭狱转角处候着,既能随时提防有人进来,又不会听去二人谈话。
祁枭是要犯,算的上单独关押,此时二人都未说话,牢房内寂静的可怕。
“你如今,可还好?”祁枭沙哑着嗓子道,可话刚出口,便似感觉到自己问的有多可笑般自嘲一笑。
没给谢若暻回答的机会便说起另一个话题:“你可知,当年宋超屠杀汝南各世家并非私人恩怨,而是在找东西?”
什么?谢若暻瞳孔一缩,蹙眉道:“找东西?有什么东西值得他那般找法。”
所过之处,世家流血漂橹,竟是一个活口不留。
当初因着谢家之事,几乎所有谢家人皆是朝建京而去,倒是躲过这一劫,不过就算谢若暻等人当时身处谢宅,只怕宋超也没那个胆子,毕竟王氏嫡系,他也不曾敢动,不是么?
祁枭擡起眸子,定定看着她道:“魏帝虽是昏庸,可大魏朝建朝伊始,便组建了一支暗军,传说这支军队便隐在建京皇城,可直至魏帝身死,这支军队都不曾出现过。”
“你是说...他们在汝南?”谢若暻浑身一震。
“不,是号令他们的令牌,那枚令牌在汝南。而宋超,便是为了此物而来,只可惜...”祁枭眼中出现一丝快意与痛恨:“便是到他身死,也不曾找到此物的影子。”
谢若暻默然,是什么让他觉得,自己一个囿于深宫的嫔妃,能找到连宋超都未找到的东西。
仿佛是看穿她心中所想,祁枭微微掀了掀眼皮,喑哑道:“我阿父,曾见过那个东西,他说应当是在王家,或是谢家手中。”
谢若暻心下一沉,只怕宋超也是得了些消息,才会对祁家痛下杀手。
略一整理心思,谢若暻看着靠着墙的青年轻声道:“你再忍忍,我会有办法救你出去。”
“办法?”祁枭嗤笑一声:“什么办法,无非是去求你那位圣上。”
随即靠在墙边假寐:“我的话说完了,你走吧,记住一点,你自不必管我,我有我的去处。”
能有你来送我最后一程,祁枭此生,倒也还算幸运。
闻言,谢若暻默然无话,恰逢此时,王玠进来提醒道:“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宫了。”
待三人出了昭狱,谢若暻才轻声道:“可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