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算计
各方算计
谢若暻微微一笑,提着裙摆轻轻朝孟璋走去,心下却是一沉,孟璋既然出现在此处,便证明——祁枭落网了,毕竟算是故人,一时之间,她心中难免五味杂陈。
“圣上可是办完事了?”她仰着小脸问道。
“嗯。”孟璋轻声应道,顺手摸了摸她发间,温声问她:“可还玩的开心?”
说完,又朝一旁的沛叔笑道:“辛苦沛叔。”
“圣上严重了,老奴万万不敢当。”沛叔一笑,连忙给孟璋行礼。
“您认识沛叔?”谢若暻奇道,她可从未向孟璋提起过沛叔,但转念一想,孟璋身为帝王,想知道什么自有自己的法子。
孟璋淡淡应了,才问她:“若是还未尽兴,朕再陪你逛逛?”
谢若暻忧心尚在书房的王玠,也不敢让孟璋在谢宅久留,便刻意嗔怪道:“您办完事儿了倒是想起陪妾了,也要看妾依不依。”
“就是!”站在一旁的琼乐见缝插针道:“谢姐姐我们走,才不要理皇帝哥哥。”
话音刚落,便拉着谢若暻扭身往府外走去。
身后,顾北屿压低了声音道:“圣上,可还顺利?”
孟璋不着痕迹点点头:“朕已让人将他先押入汝南大营的昭狱中,择日再审。”
话虽如此,但是二人皆是心知肚明,祁枭一案只怕没有什么再审的必要,总归他孑然一身,也没有九族可诛。
“卑职明白,只是...娘娘心善...”祁枭毕竟师承谢相,顾北屿点到即止。
孟璋扭头,平静的眸子一寸寸打量他一番,才淡淡开口:“她不会知道的。”
至少,不会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知道。
当初在马车上,他可是问过谢若暻,是否认识祁枭,当时她的反应可称不上热络,更何况...
“谢相乃天下士,门生更是不知凡几,若是为了贵妃,便将这样的谋逆之徒放过,朕天威何在?”孟璋静静看向灯火下的女子,擡脚跟上。
顾北屿连忙随侍其后。
而另一边,汝南大营主帐之中。
身着青衣的年轻男子单膝跪地,拱手道:“沈某见过郎君。”
白衣男子快速走下首座,亲自将人扶起,口中温声道:“这是做什么?如今你已是朝廷命官,当跪的,便只有天地君亲师。”
青衣男子也不推辞,顺从站起身,脸上仍旧一派坦诚道:“若没有郎君救我,便没有沈某的今日,便是称郎君为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白衣男子闻言,面色一凛,正色道:“沈淮,我当日救你,皆是出自本心,与你无关。若是因此事折了你一身气节,那才是真正的陷你于囹圄。”
说完,又刻意嘱咐道:“便是我现下求你做的事,若有违你本心,也尽管拒绝便是。”
沈淮失笑,知他就是这么个性格,也不再与他争辩,忙道:“子玉兄放心,沈某所为皆是心甘情愿。”
如此,王玠才垂眸道:“贵妃如今在朝中势单力薄,一切,便有劳甫泽。”
甫泽,乃沈淮的字。
“子玉兄严重。”说完,沈淮又有些犹疑道:“如今圣上尚无皇子,子玉兄怎么就能断定,将来坐上那个位置的,定是贵妃的儿子?”
要知道,如今贵妃膝下可仅有一个女儿,谁能断定贵妃将来能不能诞下皇子?
王玠一顿,隔了半晌才道:“我信她。”
未曾料到竟是这个答案,沈淮深深看了王玠一眼,才笑道:“即使如此,沈某愿为子玉兄马首是瞻。”
恰逢此时,外间便有将士来报:“大人,禁军副统领押了犯人,说是要下昭狱。”
账内,二人对视一眼,沈淮随即转身至屏风后站立,好在副统领等人并未进来,王玠将帐前厚厚的毛毡一掀,便见一队禁军皆是捉拿着黑衣人,为首被几人已刀架在脖子上的,正是祁枭。
王玠不着痕迹地与祁枭对视一眼,随即眯了眯眸子对副统领问道:“敢问统领,这些人是犯了何事?”
“谋逆犯上,圣上有令,将逆贼押入昭狱,择日候审!”副统领言简意赅。
王玠点点头,面带关切道:“不知圣上...”
“圣上无碍,王大人,这逆贼便有劳你了,我等还要赶回行宫向圣上复命。”副统领点点头,随即将祁枭一干人等移交至王玠手中。
王玠站在原地,瞧着押送逆贼的副统领出了汝南大营,才垂眸进了大帐将沈淮送走。
汝南大营,昭狱中。
此时本就是晚上,昭狱又建在地上,更是阴沉的吓人,随着鞋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长身玉立的男子缓缓出现在转角。
“你们都下去吧,本官亲自审问。”王玠看着狱卒淡淡道,那狱卒们听了连丝毫犹豫都未有,便将腰间钥匙摘下递给王玠。
血腥气与湿气夹杂在空气中,呼入肺中只觉令人作呕。
牢房中,身着绣金玄衣的男子屈膝而坐,见王玠在他面前站定也只是懒懒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道:“你来了。”
“聚众滋事、谋逆犯上,桩桩件件皆是重罪,祁枭,你可后悔?”王玠站在牢房外,目光透过竖起的立柱与祁枭相会。
“呵——”祁枭轻轻嗤笑一声:“我只后悔,为何没有杀了那狗皇帝。”
“祁枭,莫要再困在当年的事情中走不出来了,宋超已经死了,坟头的草都有一人高,你若是还不解气,大可将他挖坟鞭尸,曝尸荒野,为何非要搭上你自己呢?”王玠忍不住沉声道。
“他是死了,可罪魁祸首还在。”祁枭轻轻闭上眸子,声音沙哑:“你知道么,这些年来,只要我闭上眼睛,便是阿父、阿母、阿兄、小妹,他们一个个在质问我,当初为什么要远赴边城,若是我留在建京,兴许,我便能将他们救下来!”
王玠站在原地看了他良久,终究是露出几分不忍,伸手将锁打开,轻声道:“只要你同我承诺,此后再也不会接近孟璋,我便放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