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
启程
谢若暻未曾想到孟璋竟会说出此话,他在外人面前向来显得冷淡疏离、克己复礼。
见她怔住,孟璋近乎冷淡地自嘲:“谢昭昭,你到底有没有心?”
随后,孟璋目光从谢若暻面上收回,垂下眸站起身子,转身便要踏出飞霜殿,周围伺候的宫人们伏了一地。
谢若暻便是再傻,也知道孟璋此时心情极为不好,咬了咬唇,快步上前环住孟璋的腰身委屈道:“妾可一句未说,怀瑾便要这般定了昭昭的罪?”
孟璋垂眸看着环在自己腰间的白嫩手臂,略带自嘲地一笑,随即轻轻扯开谢若暻的手,转身认真看着她道:“谢昭昭,你有没有发现,你向来是有事怀瑾,无事圣上。”
这些细枝末节,便是连谢若暻也未曾注意过,孟璋却能如数家珍,例如谢若暻此时不安地绞紧了袖子,便是证明他说中了。
终是不忍看她不安,孟璋在心中唾弃自己,口中却是忍不住安慰道:“行了,天色已晚,你早些歇息吧。”
说罢,便要离开,刚一提脚便冷不防被一只白皙的素手牵住大掌,回眸便见谢若暻仰着头讨好地看着他:“圣上可是还未换药?”
瞧见二人纠葛的张德保立即上前道:“回娘娘的话,圣上却是尚未换药,如此就有劳娘娘了。”
说完,顶着孟璋颇有压力的目光,张德保连忙转身侍立在侧。
闻言,谢若暻嫣然一笑,用手指勾了勾孟璋的掌心,脆生生道:“圣上便是生气,也上了药再走?”
顶着谢若暻满含期望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孟璋不愿去探究,她此刻的话是否出自真心,淡淡“嗯”了一声,便算是默许。
他想,即使是骗他的,也好。
谢若暻预想过孟璋受的伤或许不轻,可也未曾预料竟是如此严重。
一条剑伤从左往右,几乎贯穿了整个后背,伤口不算大,却颇深,也难为孟璋顶着这样的一身伤还能神色如常。
谢若暻几乎有些失神地伸出指尖,想要触碰孟璋的伤口,却又在快要触及之时猛地收回手指。
许是谢若暻久未说话,孟璋有些不自在地想要将衣袍扯上:“如何?可是吓着你了?”
便是不用刻意去想,孟璋也知晓,此道伤定算不上好看,只是他总是奢望,若是谢昭昭能瞧见他的伤,便能想着他的付出,是不是能多爱他一些,哪怕是一点点。
谢若暻伸出手,轻轻将快要被拉上的衣袍拽下,声音中略带了些哭音道:“可还疼?”
“疼。”有些出乎谢若暻的意料,孟璋竟是大喇喇的承认了,随后又低声道:“可一想到,若是落在你身上,就觉得,幸好。”
后面的话孟璋未曾说完,只是谢若暻也能猜到,脑海中的思绪颇为繁杂,索性全部抛开。
谢若暻伸手拿过一旁的帕子,细细在温水中净过,又一点点绞干,才轻轻擦着孟璋伤口旁的脏污。
即使她动作已放到最轻,仍是能感受到指尖身躯的微微颤抖以及男子时不时溢出唇间的闷哼。
“圣上忍着些,马上就好了。”见他如此难受,谢若暻不得不加快了手中动作,又拿来金疮药仔细洒在伤口上,才换了崭新的裹帘缠上。
伤口处理完,孟璋便要起身,却有温热的呼吸随着清雅的女子香洒在颈间:“圣上还要走么?”
孟璋偏头,触及到的便是女子细碎的绒发,随即一把将人抱起朝榻上走去。
谢若暻一声惊呼:“你还有伤呢。”
“无妨。”
翌日,谢若暻睁眼便看见明黄色的马车顶,不由得一怔,随即才坐起身环顾周遭。
“醒了?”孟璋仍旧曲起腿随意坐在御案旁。
谢若暻忍不住揉了揉额头,才朝孟璋问道:“已是出发了?”
孟璋仍旧注视着自己手中的书页,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随后才道:“见你睡得沉,便直接将你挪到马车上了。”
谢若暻这才想起昨日的事,略有惊诧道:“可是抓住刺客了?”
否则贸然出行,岂不是又给了刺客机会。
“朕以为你不会问了。”孟璋淡淡放下书册,端起御案之上的茶盏轻抿一口,随即递给谢若暻。
谢若暻正在琢磨孟璋话中之意,因此并未注意到孟璋动作,他递,她便接过来饮了一口,才强装镇定道:“妾不明白圣上是何意。”
“祁枭,你可认识?”孟璋淡淡问道。
闻言,谢若暻脑中飞速转着,半晌,才慢慢吐出个认识,然后小心试探道:“可是与他有关?”
孟璋轻轻“嗯”了一声,便继续看着手中书,便是连个眼风都未曾给过她。
孟璋既是能查到刺客是祁枭,那么定然也知晓他曾是阿父门生,竟是如此轻巧便揭过了?
许是她脸上诧异太过,孟璋才侧眸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谢若暻道:“打扰圣上已久,妾想着,回自己马车上。”
孟璋这才睁眼看她,温声道:“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没有。
“锦妃身子不宜长途跋涉,只有你那马车还算是舒服,便将那马车挪给锦妃用了。”孟璋的眼中似乎写着,你们不是好姐妹吗,难不成连这都不舍得。
谢若暻嘴角抽了抽,才想起另一件事:“那岁岁呢?”
“让闻嬷嬷她们照看着,单独坐了一辆马车,只是你若是也坐进去的话,未免有些拥挤。”
言下之意,便是谢若暻只能在孟璋的马车中坐着了。
“还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