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六、胜者为王(5)
喀喇沁位于内蒙古东部地区,日本情报机构加强监视俄国在中国的政治、军事动向,为进一步与俄国争夺中国东北和内蒙古地区做积极准备。而另一方面,他们一直企图在内蒙古东部地区培植亲日势力,最后,日本政府和陆军参谋本部选中了喀喇沁王贡桑诺尔布作为争取对象。不久,贡桑诺尔布接受日本外务省和参谋本部的邀请秘密访日,同时向日本提出两项要求:一、派一名女教师到内蒙古开办女子学堂;二、派一名军事教官来帮助训练王府军队,这两项要求对日本来说可谓喜从天降。于是,当时的萩原瑞江便化名为河源美,被派到喀喇沁旗王府当间谍。
在此之前,萩原瑞江是在上海务本学堂教书,接到任务后便立即前往北京,经日本驻华公使内田康哉面授机宜后,于风雪严寒中束装北上。途中,在作为一个弱女子,历经种种磨难,最后凭着顽强的毅力找到喀喇沁。进入王府的一周后便成立了女子学堂,她一个人承担了日语、算术、地理、历史、习字、图画、编织、唱歌、体操等所有科目的教学,由此可见其多才多艺。
在女教师的身份掩盖下,萩原瑞江所担负的秘密任务,是联系和中转北京、热河、赤峰之间的密码电报,侦察俄国间谍的活动情况,在内蒙古东部地区建立了一个强大的谋略谍报活动据点。一旦日俄开战,那些远离战线、潜入敌后的日本间谍,便可以得到萩原瑞江发出的各种情报,在确定行动计划时作为参考。在情报方面完全依靠这个据点的同时,日本还通过喀喇沁王的政治地位,影响其他旗的蒙古王公贵族在政治上倾向日本。
日俄战争爆发后,喀喇沁成了日俄间谍战的中心,一些俄国间谍伪装成英国人或法国人,潜入喀喇沁收集情报。俄国间谍的手甚至伸进喀喇沁王府,对贡桑诺尔布进行怀柔或威胁。这时的萩原瑞江作为日本喀喇沁的“私设外交官”和谋略谍报活动的联络人,也凭着自己的机智和胆略搜集各种情报,还经常接待那些被日军派往前线的,由军人和浪人组成的“特别任务班”,这些人的任务是破坏东清铁路、切断俄军电话线、利用土匪骚扰敌人后方。正是因为这些成就,萩原瑞江才被称作帝国之花,以后等其他女谍相继成名后,她又被誉为帝国之樱四大名花之首,但此后她便一直隐居在札幌。
这次为了回报多年来萩原洋造对自己的精心呵护,她决定再度潜入中国,开始时并没有想为现在的日本情报机构工作,只是最为松本伊代暗中的保护神出现,没想到最终还是被说动,前往上海对付76号的危险分子和刘凯峰,李副主任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了,但今天却彻底栽在了刘凯峰的手里,而刘凯峰所彰显出的大度与宽容,让她自惭形秽,虽然不说立即改变了对整个侵略战争的看法,至少对刘凯峰却无法仇恨起来。
刘凯峰其实并不是很了解萩原瑞江,也不清楚在这种时候她是否会耍出其他的阴谋,但看到她向自己发出请求,既然刚才已经决定放她一马,现在就更不可能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的胆怯。
所以,他再次走到她身边蹲下身,问道:“你需要我帮你拿什么东西?”
萩原瑞江有点百感交集地看着刘凯峰,最后咬了咬嘴唇,说道:“在我左边乳罩的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
刘凯峰一怔,什么重要的东西会被她放在那种地方?他想都没想把手伸进她的乳罩,在他的手碰到萩原瑞江的乳房的时候,只见她浑身一哆嗦,已经有近二十年没人再碰过她这敏感的部位了。
刘凯峰摸到了一个四方的小纸包,然后把它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包着的是白色的粉末状的东西,这时,只见萩原瑞江两眼一闭,泪水立即从她的眼角流出,然后就听她说道:“你走吧。”
这时刘凯峰才明白,她刚才射向自己的掌中剑已经喂了毒,而这白色的粉末无疑就是解药。在萩原瑞江看来,刘凯峰放了自己一条生路,自己也救了他一条命,两人互不相欠了。
“谢谢。”刘凯峰当着她的面把那些粉末吞了下去,然后问道:“等你明天能够站起来的时候,我们之间新的较量是否会重新开始?”
萩原瑞江缓缓地睁开眼睛,但目光却没有对着刘凯峰,之后淡淡地一声苦笑:“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一会对所有人都抱有不信任的警惕,一会又这么相信自己的死敌。难道你就不怕我的掌中剑并未喂毒,而刚才你吞下的才是真正的毒药吗?”
刘凯峰笑道:“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清楚你是用毒高手,也知道那让人闻言失色的阿米巴菌毒就在你身上,但我还是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如果不是军国主义把你的灵魂扭曲,你本该就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女人,这一点从你对上官雄的态度上也可以看得出。如果这是你对我设置的最后一个陷阱的话,我也无怨无悔地踩下去,但我想应该不是,因为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的人类,正直和善良还是绝大多数,正义也终将战胜邪恶。”
萩原瑞江这时把目光缓缓地转向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还是给我一个痛快吧,等我站起来的时候,我绝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
刘凯峰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然后伸手把她抱了起来,然后拉开里面居室的门,把她轻轻放在榻榻米上,在帮她盖好被子,当他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萩原瑞江说道:“如果你再吻我一下,那你才算是个完美的绅士。”
刘凯峰停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当听到里面和外面的门相继关上之后,萩原瑞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你当然不是一个绅士,但你却是一个战士,一个完美的男人。”
离开长崎公寓不久后,天已经蒙蒙亮了,刘凯峰来到苏州河边曾玲在龚再鹏第一次出现情况之前租的那套洋房里,当他走进那条深深的弄堂是,老六已经远远地在门口等着他。
当他走上二楼那间大卧室的时候,曾玲、阿娟、宋芸、涩谷和托马斯都相继站了起来,阿娟问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原来,刘凯峰并没有让他们救出托马斯之后就立即离开上海,他很清楚,在自己没有拿到有力的证据之前,根本无法处理好有可能出现的各种复杂问题,当然,他想的还是托马斯和涩谷到达国军控制地之后,却没想到萩原瑞江已经安排他们在路上就动手。现在好了,虽然他没有把握萩原瑞江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现在的思想意识已经产生了严重的混乱,因为昨天晚上宪兵队已经在上海搜索了一个晚上,加上刘凯峰并没有告诉她涩谷他们并没离开,那么天亮后萩原瑞江肯定会让他们撤销警戒,因为在她看来,现在只有刘凯峰一个人还在上海,她即使还想抓刘凯峰的话,也不会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时,刘凯峰突然想到,刚才如果真象萩原瑞江所说的那样,离开时亲吻她一下,或许效果会更好一点。
不过,刘凯峰觉得一切都还为时不晚,等天亮后,他将会给萩原瑞江再打出一个电话。而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些事要办。
刘凯峰环视了在场的人一眼后,说道:“现在已经快天亮了,大家可能紧张了一个晚上都没睡,现在请大家抓紧时间睡一会,等到中午的时候我们就离开这里。”
托马斯说道:“我看还是越早离开这里越好,万一……”
“没有万一,托马斯先生,”刘凯峰说道:“在宪兵队的监狱里,你已经得传染病死了,现在再也不会有人对一个死人刨根问底的,这一点,我想涩谷队长可以向你保证。”
“不错,典狱长已经把一切手续都弄好了,没有人怀疑你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涩谷这时转而问刘凯峰:“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但你为什么这么谨慎,非得把我们弄到这个小洋楼来?其实,如果我在外面的话,说不定还可以给大家今天的撤离提供帮助。”
刘凯峰笑道:“谢谢了,不过已经不用了,外围的事我已经都打点好了,今天将有一队出殡的队伍下乡,你和托马斯将被装在棺材里运出上海,而我们其他人也将随送葬的队伍一起出城。当然,在此之前,你和托马斯先生还得委屈一下,要分别被装进两个箱子里,然后由老六送达出殡的人家。”
涩谷和托马斯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说道:“没有问题。”
刘凯峰看了看时间,然后对老六说道:“去,把涩谷队长和托马斯先生带到楼下装进那两个木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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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说道:“好的。”
之后,他把涩谷和托马斯带到楼下,装进两只大箱子后上了锁,再上楼来回复刘凯峰。
刘凯峰点了点头,然后问曾玲:“对了,老叶留下的那个窃听器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
“很好,你把它拿出来吧。”
一会儿,曾玲就从外面拿出叶志超留下的那台窃听器,刘凯峰把随身携带的磁带盘装好后,正当其他人充满狐疑地等待他播放的时候,他却先让大家坐下,然后问宋芸:“宮內小姐,你说,我应该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问题?”
宋芸一听刘凯峰叫出自己的日本姓氏,顿时就像遭到了一个晴天霹雳,她怔怔地看着刘凯峰半天说不出话来。阿娟本来就觉得宋芸有问题,但还不清楚她居然会是日本人,当刘凯峰喊出她的日本姓氏之后,阿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但曾玲和老六却大吃了一惊,尤其是曾玲,她连想都没想过宋芸会是日本人。
作为樱花组的学员,她在谍校的各项成绩都是名列前茅,但缺乏的就是理论结合实际的经验,她一直用欲擒故纵的计策对付刘凯峰,原以为刘凯峰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倒在她的温柔乡里,却没想到在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一下子被刘凯峰突如其来地掀开了谜底,尽管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在离开上海之前,她还设计了一出戏,那就是找个与刘凯峰单独相处的机会,然后和他肌肤相亲一场,她有信心只要刘凯峰品味过她肉体的芳香,就足以一辈子也汪不了她。但这一切,随着刘凯峰一句看似波澜不惊的问话,在瞬间变为了泡影。
所以,她怔怔地望着刘凯峰,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因为关于这种场面的应付,她在谍校里没有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