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二、争取与策反（3）
下午在别墅的厢房里，刘凯峰、曾玲正仔细听着阿娟与宋芸见面后的情况汇报，阿娟简单地把两人见面的经过描述了一遍，之后说道：“我觉得对于这个宋芸，除了利用她接近涩谷之外，根本就不能发展她为组织成员。虽然从表面看，她有热情，有激情，也对日本鬼子充满了仇恨，而且给人甚至以风风火火和泼辣的感觉，但本质还是很怯弱，一旦她落入鬼子之手，用不着三分钟就一定什么都会说的。”刘凯峰说道：“人之初，性本善，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一出生就能够表现出勇敢和顽强，人的意志是靠锻炼和培养的。你刚才对宋芸的评价，我相信是准确的，也是客观的，那是因为她现在的生活中，缺乏远大的目标和甘愿为止奋斗终生的理想，如果把她吸收进组织，让她懂得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救四万万同胞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话，也许在面对鬼子的时候，她会变得象你我一样坚强。”
曾玲点头道：“我同意站长的观点，就说我吧，如果不是换取我的觉悟，到现在，我充其量是敢于不裹脚的强女人，怎么也不可能成为拿起枪杆子抗日的国民革命军战士。”
如果在前段时间，看到刘凯峰和曾玲一唱一和，她一定会抛下一个白眼离开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似乎变得更有耐心：“我对宋芸的整体印象不错，说实话，如果把她送到总部特训班去培养一、两年，她将来的成就绝不会在你我之下，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时间。”
“一个不是组织里的人，我们让她牺牲色相去勾引鬼子，不仅从感情上我个人接受不了，而且很难保证她能够自始至终服从我们命令，万一弄假成真，她与涩谷产生了真的感情，恐怕到时候我们所得到的是鸡飞蛋打的结果。”
阿娟说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这样的话，我建议让我去引诱涩谷！”
刘凯峰和曾玲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个建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怎么，你们担心涩谷看不上我？”
“那倒不是。”刘凯峰解释道：“这个涩谷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让我们觉得他似乎快要为我所用，但这仅仅是表面现象，没人知道这件事情背后意味着什么。也许，他失恋了，只是暂时痛苦这场战争造成他与远在日本的恋人分居两地；也许，是他家出了其他什么变故，使得他暂时陷入迷茫；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76号逐渐被日本特务机关取代，而日本特务机关在不知道上海滩水深水浅的情况下，可能故意让他表现出厌战的情绪，并以此为饵诱惑地下抗日武装上钩也不一定。总之，作为宪兵队常驻76号的队长，从常理上来分析，他不仅比一般鬼子士兵更顽固，同时也更有特工经验和自我保护意识。现在他是在追宋芸，如果我们在宋芸身上下功夫，那等于是水到渠成的事，如果毫无由头地在街上出现你这么位阔太太，见面就与他纠缠不清的话，是很容易引起他的警惕的。”
刘凯峰的一番话是从实际出发，对阿娟所面临的事态进行了详尽的分析，阿娟听后心里特别受用，她认为刘凯峰是不希望她去勾引别的男人，所以才想出这么一大箩冠冕堂皇的理由。
“谁说我见面就去纠缠他？”阿娟瞟了刘凯峰一眼：“我不知道给他来个惊艳的邂逅，再慢慢与他培养感情吗？”
刘凯峰说道：“就像你刚才说宋芸一样，如果慢慢培养，也许她是一个相当优秀的特工，问题是我们没有时间了。”
曾玲此时插道：“显然，出于目前的实际情况，除了利用宋芸之外，我们基本上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现在的问题是暗中利用她，还是直接把她吸收进组织的问题。我个人觉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两位长官不反对的话，我建议向总部请示一下，看看他们的意见如何？”
刘凯峰看了看阿娟，见她没有异议，于是说道：“可以，你现在就向总部请示吧。”
“好的。”
曾玲离开后，阿娟压低声音对刘凯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宋芸有点古怪，因为她是曾玲发现的，同时又经总部同意，所以我不好直说。”
“哦，”刘凯峰问道：“你所说的古怪是什么意思？”
“从表面上看，宋芸应该是个非常单纯的女孩子，而她给人的第一印象也确实够单纯的了，但通过一些细节，我发现她并不单纯。”
刘凯峰说道：“你尽量说得详细点。”
“首先，在男女关系方面，她就不是很单纯。”
刘凯峰笑道：“这个很正常，毕竟她是在法国留学，不会象国内女孩子那样遵从三从四德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一个在外国生活的中国女孩子，可能会比国内的女孩子更开化一点，但总不可能人尽可夫吧？”说到这里，阿娟的脸颊禁不住微微泛起了红晕：“过去和妓女们在一起打交道的时候，我基本上懂得如何辨别一个女人是不是妓女的区别。”
刘凯峰一怔：“你的意思是说，宋芸可能是个妓女？”
“一个女人天天和一个男人睡，与一个女人天天和不同男人睡的体征是不一样的，从她的体形和神态中我敢肯定，即使她不是妓女，过去也肯定经常与不同的男人上床。”
刘凯峰无可置否地笑了笑：“都说洋人开化，我想大概西洋的记住都是这种生活方式吧？”
“喂，你是不是又想起了艾丽西娅，她没能到上海来你是不是特别后悔？”阿娟摇了摇头，没等刘凯峰开口解释，她接着说道：“一个被鬼子杀光全家的人，不仅对鬼子有刻骨铭心的仇恨，而且精神状态绝对表现不出她那种源自骨子里的阳光和活泼。再回头看看涩谷对她的追求，如果我有她那样的遭遇，对待涩谷，我要么会设计诱惑他然后把他杀掉，要么就会象逃避瘟疫一样躲起来，或者干脆离开上海，而不会表现得象她现在这样怀抱琵琶半遮面的。”
如果阿娟的观察是仔细的，刘凯峰相信她的判断不会偏差到哪里去，但他又担心阿娟一开始就持排斥宋芸的态度，毕竟没出过国的人，对出国留学回来的人多少都带有一些偏见。
这时，曾玲进来了，她把总部的来电递给刘凯峰：“我已经把我们的计划和担心，都详细地向总部作了汇报，总部的意思很明确，可以吸收她进组织，但不能让她接受到核心机密，托马斯营救成功后，让她与托马斯一块离开，一旦营救失败，或者无法送她离开上海的话，就立即除掉她。”
刘凯峰和阿娟听后都没说话，虽然总部的命令看似有点残忍，但对于任何一个从事地下工作的人都一样，除了貌似灯红酒绿的光鲜生活之外，随时准备杀身成仁是每一个地下工作者都必须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的，但为了营救一个托马斯，而准备牺牲一个局外人，尤其是象宋芸这样有过悲惨家庭遭遇的女孩子，包括曾玲在内，在场的三个人都有点接受不了。
刘凯峰静静地看着电报，突然说了句：“也许，我该亲自见见这个女孩子。”
阿娟摇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见的好。”
“为什么？”
“只要你见过她，你一定不会让她参加营救托马斯行动的。”阿娟叹道：“唉，她是一个看上去就需要一个守护神一生守候在身边的女孩子，你见到他之后，一定会心甘情愿地担任她的守护神的。”
刘凯峰眉头一皱：“阿娟，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不仅特别好色，而且对女人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阿娟笑道：“你是什么样的男人，我甚至比你自己都要清楚，我的意思不是说她勾引你，她的身世已经摆在那里，再加上她所表现出的天真无邪，你忍心利用她，并且在利用完了之后还准备下命令杀了她？”
这时，曾玲插道：“实在不行，我觉得特派员刚才的提议也可尝试一下，要不让特派员或者我去与涩谷周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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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娟笑道：“你就算了吧，一个还没开过苞的处女，就别跟我残花败柳之人争着下地狱了。”
曾玲脸一红：“你怎么知道我是……”
“怎么，难道你和男人上过床吗？即使上过，恐怕也是向和站长一样穿着衣服睡的吧？”她的话呛的曾玲满脸通红作声不得，接着，她得意地瞟了刘凯峰一眼：“我说过，是处女是妓女，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还是在提醒刘凯峰，宋芸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刘凯峰还是坚持道：“我必须与宋芸见面谈谈。”
说完，他就离开了厢房。
阿娟耸了耸肩，刚准备转身离开，只见曾玲羞答答地拉了她一把，低声问道：“特派员，你……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阿娟笑着问道：“快三十了吧？”
曾玲点了点头。
“知道吗，男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于女人来说，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生理上，没看见有了男人的女人都变得丰满圆润、风骚无比吗？”阿娟摇头道：“再看看你，皮肤虽然很白，长的也不算赖，但却一点光泽都没有，再要有几年没被男人碰过的话，你很快就会干瘪下去的，而且精神会整天萎靡不振的。”
曾玲吓了一跳：“特派员，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别诓我呀！”
阿娟笑道：“不信晚上你与站长弄假成真试试，我保证明天起床后，你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
曾玲立即抓住了报复的机会：“哦，怪不得老六说你今天早上不一样了，难道你昨天晚上与站长……”
阿娟眼睛一横：“不许背后议论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