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一、争取与策反（2）

阿娟一听刘凯峰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眼眶一红，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了。她心里太清楚了，象刘凯峰这样的男人，当他提出要自己和他一起慷慨赴死的时候，就证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至少意味着他对自己的无比信任。她真的很想扑进刘凯峰的怀里放声痛哭一场，但却不想让自己成为他的精神负担，所以，她强忍着泪水和激动的心情，尽量显得平淡无奇地说道：“你是站长，我听你的。”

刘凯峰从她看似冰冷的声音中，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波澜，因为她平淡的语气中略有颤抖。

“如果是这样的话，”刘凯峰佯装并未察觉她的心理变化，接着说道：“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遇事表现得要积极主动些，就像我们在上海初遇时那样，而不要象前段时间那样，让人感到老于世故并且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要知道，我们站的人员组成本来就很复杂，各人的心理承受力也不一样，我不希望看到大家宛若一盘散沙。”

阿娟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因为一直不知道自己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更纠缠于与刘凯峰之间没有结果的情感纠葛，因为阿娟总是表现得像个悲天悯人的怨妇一样。现在好了，即使是刘凯峰让自己跟他一块准备壮烈殉国，对于她来说，也算有了明确的目标，因此，她的性情突然变得开朗起来，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从前。

“我相信你，”刘凯峰说道：“那我走了，你也早点睡吧。”

说着，刘凯峰起身离开了。而此刻，阿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把他留下，但看到他在黑暗中离开后又不忍开口，只好默默地呆坐在那里，静静聆听他离开的细微脚步声。

第二天一大早，刘凯峰和曾玲从楼上下来用餐，刚刚坐到餐桌上，就听到老六一边用餐一边赞道：“哎，今天的泡饭怎么这么好吃？这菜也与平时不一样，特别可口。”

刘凯峰和曾玲出过之后，也发现早点确实比平时好吃多了，曾玲望了刘凯峰一眼：“哎，老六说的不错，确实比平时好吃。”

刘凯峰笑了笑，轻声说道：“好吃就多吃一点，千万别让阿娟听到了，否则，她一定责怪你们是批评她平时的早点做的不好吃。”

从早点口味的变化，刘凯峰已经意识到阿娟的心态变化，他想，看来自己是对的，阿娟还是过去那个阿娟，只是平时与她交心太少，两人间的隔阂所以就越来越大。

这时，阿娟又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米糕：“来，大家尝尝，这是唐阿公从乡下带回来的。”

平时见到大家时，阿娟都是阴沉着脸，难道看到她一大早就春风满面，老六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她：“仇姐，您没事吧？”

阿娟疑惑地望着他：“我有什么事？”

“不是，”老六笑道：“我怎么突然发现今天早餐不仅味道好，而且特别丰富，更重要的是，您……您好像比平时要漂亮多了？”

阿娟拿起一块米糕堵住他的嘴：“吃你的吧！”

说着，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然后转身又回到厨房了。曾玲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刘凯峰，似乎察觉出什么来：“站长，其实特派员挺有女人味的，怎么平时就非得拿出一份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样子？”

刘凯峰笑道：“不都说女人的脸就像是春天的天，说变就变吗？”

老六插道：“这变的也太突然了。不过，希望她永远都不要再变回去才好。”

按照计划，吃过早餐后，阿娟将和曾玲一块去见宋芸，在即将离开别墅的时候，曾玲心里没有底，她问刘凯峰：“这么大的事，特派员她能够把握的住吗？”

刘凯峰说道：“早年在上海滩，她可以说是阅人无数，让那个宋芸过过她的眼，一定是有益无害的。”

曾玲点了点头，突然用异样的目光盯着刘凯峰：“今天她确实很特别，是不是昨天晚上你对她做了什么？”

刘凯峰笑道：“你想哪里去了？这么长时间她都在扮演下人，今天好不容易那个充当一次考官，我想她是有点兴奋过头了吧？”

曾玲笑道：“但愿如此，不过我怎么老觉得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似的，否则，她的变化不可能这么突然，更不可能变化的这么大。”

刘凯峰摇头道：“你一个还没出嫁的丫头，居然说出这种话，也不难为情？”

曾玲脸一红：“得，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在距离报社不远的一家咖啡厅里，阿娟一声旗袍打扮，同时也把头发烫了个“大波浪”，这是她这次到上海来第一次烫头，穿金戴银的宛若一位伪政府官太太的打扮。虽然这几年的辛劳和奔波，让她铅华尽失，但却风韵犹存，尽管肤色不再白皙，但却妩媚依旧，一颦一笑间，少了几分浪荡，多了一股杀气。

她在咖啡厅里大概坐了十多分钟之后，宋芸从外面走了进来，朝大厅里东张西望了一下，这时，一个服务生迎了上去，问道：“小姐，您是用咖啡还是找人？”

只见宋芸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说道：“请问这里有个仇太太吗？”

那个服务生用手朝阿娟那边指了指：“靠窗户坐的那位就是仇太太。”

无疑，这是阿娟事先打过招呼，宋芸远远地看了阿娟一眼后，立即朝她走去。

“请问，您是仇太太吗？”

阿娟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宋小姐？”

“是的。”宋芸仔细端详了阿娟一下，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问道：“请问仇太太怎么知道我的，约我出来见面有什么事吗？”

原来，阿娟跟曾玲一块来到报社后，她直接给门卫一张纸条，把宋芸约到这里见面，而报社正处于这家咖啡馆的先对面，靠窗而坐的曾玲还可以替她把风。

阿娟笑着先请宋芸坐下，又让服务生给她上了一杯咖啡之后，才说道：“听说宋小姐最近有点难事缠身，我想我也许能够帮上你一点忙。”

宋芸疑惑地看了阿娟一眼，然后有点不屑地猜测道：“哦，仇太太大概是算命的吧？在国内叫半仙，在国外叫巫婆。没事，现在这世道谁都有难处，那你就帮我算算吧！”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面额的伪钞递给阿娟。

阿娟笑了笑：“虽然我不是半仙和巫婆，但看得出宋小姐还真是心地善良，我想，你的忙我是帮定了！”

宋芸个子不高，比阿娟和曾玲都要略矮一点，但身材很匀称，长得不算太漂亮，但因为鬼子完全占领上海后，上海漂亮的女人都跑得精光，所以她要是走在大街上，也足以能够吸引路人的眼球。而更让阿娟印象深刻的是，和一般上海女性相比，宋芸显得活泼和阳光多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在阿娟眼里就有了种好印象，反而有种越女不知亡国恨的味道。

宋芸笑道：“不管怎么说，我都得先谢谢仇太太了。不过，我一时还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

“听说你有个法国的恩师被抓起来了，”阿娟说道：“难道你不要搭救他吗？”

宋芸一听，立即警觉地望着阿娟：“你到底是什么人，问这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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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娟笑道：“救人需要的是行动，而不是语言。你成天在报社内外嚷着要向日本人要人，并且还要把恩师遭绑票的消息捅到国外去，只怕是到时候人没救到，反而把自己的小命给赔进去了。”

宋芸有点心虚地望着阿娟：“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娟说道：“很简单，我有办法和能力把你的恩师救出来。”

“真的？”宋芸惊喜地瞪大眼睛，但转而又愁上眉头：“不会需要很多钱吧？我……我可只是个穷记者，拿不出多少钱的。”

阿娟摇了摇头：“找人情当然需要钱，但我说过能帮你，自然就不会太为难你了，只不过当时候需要你的配合。”

宋芸立即喜上眉梢，伸手抓住阿娟的手说道：“只要我能够办到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