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二、条件(3)
宋芸听到敲门声后吃了一惊，因为她和室友小汤平时很少在家，除了晚上睡觉以外，因此与左邻右舍并无来往，而且，在她的记忆中，自从她们搬进这个公寓后，晚上不请自到的人刘凯峰是第一个，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敲门呢，而且还是在黑灯瞎火的停电中，难道是室友回来了？“谁呀？”她走到门后，并没有立即打开门，而是问了一句。
“我是谢太太呀。”问外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谢太太？”
“就是隔壁谢教授的太太呀。”
“哦，”宋芸已经回身推了刘凯峰一把，把他推进了那个挂着布帘的马桶间里去了，然后打开门，只见谢太太手里拿着一盏自制的煤油灯在门口，于是问道：“谢太太，您有什么事吗？”
“怎么停了半天电，你们屋里也不点个灯呀？”谢太太伸着脑袋朝屋里望了望：“小汤呢？”
“哦，她好像被她的那个报社派到南京采访去了。”
“屋里就你一个人呀？”谢太太有点神秘地说道：“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还以为你和小汤都在，所以就敲了敲门。”
即使不是刘凯峰在房间里，宋芸也已经烦透了这位谢太太，门开了半天，说了一堆废话，到现在还没说清楚为什么要敲门。
宋芸笑了笑：“刚才闲的无聊，我正在房间哼歌呢。对了，您是不是找小汤有什么事呀？”
“没事，没事，”谢太太也不等宋芸让开，自己就挤了进来：“啊呀，我是有点小事想麻烦你。”
宋芸本来不想让她进门，只希望她赶快把话说完然后离开，却没想到她硬是挤了进来，只好问道：“那您究竟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谢太太说道：“我们家老谢过去的几个朋友从乡下来，哎呦，那个脏呀……嗞嗞嗞，简直就没法说了。这不，他们在屋里喝酒，我呀突然内急，这黑灯瞎火的又不敢到外面的厕所去，你看能不能让我在你们这用一下呀？”
换在平时当然没有问题，可现在刘凯峰正躲在布帘里，而且房间太小，只要她一进去刘凯峰肯定就藏不住。
“啊呀，谢太太，真不好意思，”宋芸看到她说完就准备往里走，立即一把拉住她：“我们家的马桶刚刚坏了，已经送去请师父加箍去了，本来说好晚上去拿的，因为停电所以我就没出门。”
谢太太啰嗦是啰嗦，可人不笨，看到宋芸那么着急地拉着自己，心想：如果马桶不在我看一下也没关系呀？为什么拉住不让我进去？肯定是不愿意给我用，哼，真小气。
“哎呦，”谢太太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说道：“怎么这么巧？”
“是呀，”宋芸连忙说道：“我也正好想上厕所，要不我们做个伴一块去吧？”
谢太太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好的呀，好的呀！”
等跟着谢太太出门，宋芸把门锁上后，才松了口气，她想，如果不是自己眼疾手快，刘凯峰一定会被谢太太碰个正着，一个大姑娘家里居然藏着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日本男人，那宋芸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等陪完谢太太上完厕所回来，宋芸打开门锁一看，刘凯峰已经不见了，她四处又找了找，房间本来就很小，一会就能够确认刘凯峰确实不在房间。宋芸望着自己手里的钥匙只纳闷，心想：我从外面锁着门，他是怎么出去的？但转而又想，既然他是重庆派来的特工，恐怕这点难题是难不住他的。
刘凯峰从窗户外离开公寓后，并没有回别墅，而是首先来到阿娟的病房，先是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后，叹道：“唉，看来我是太过自信了，居然出乎意料地没有说服她。”
阿娟却笑着摇了摇头：“不，你已经说服了她，只是你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女人而已。”
刘凯峰知道她话里有话，但是琢磨了半天，却还是琢磨不出她想表达的意思，于是抬眼看了她一会：“别说一半留一半，还是把刚才想说而没说完的话说出来吧。”
阿娟笑道：“你今天晚上要是不来，我还就真不会说，你来了，就证明你还是比较信任我的，我这个人就是怕别人信任，只要别人一信任，我连命都愿意掏给他！”
“嗯，”刘凯峰说道：“接着说，我正洗耳恭听呢。”
“你不觉得你很帅吗？”阿娟歪着脑袋问道。
“不觉得。”刘凯峰一本正经地问道。
“不过只要是女人，就会觉得你帅，而且是少有的帅，这也就是为什么连阅人无数的南造云子都过不过你这道坎的缘故。”
“别把话题扯远了。”
“还没出门呢，谁说扯远了？”阿娟笑道：“其实呀，只要你把宋芸当女人看，就一定明白在她眼里，其实你很帅，象你这种很帅的男人是最容易打动女人的。你想想，她一个未嫁的黄毛丫头，凭什么口口声声总是说你是想把她偏到涩谷的床上去？这种话出自她的嘴里难道你不觉得有失文雅吗？”
刘凯峰还是没有明白阿娟的意思，所以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她看，看看她后面到底想说什么。
阿娟摇头道：“你看你们了在一间黑灯瞎火的房间里，她总是有意无意提到与涩谷上床的时，其实道理很简单，她只是想向你暗示，除了你以外，她不想和任何男人上床，就更别说是一个日本鬼子了。”
刘凯峰皱着眉头看着阿娟，因为刚才在公寓里，他从宋芸的目光和神态中，除了一种厌恶和不屑意外，他并没有感到宋芸有阿娟刚才说的那层意思。
“我看不是她在暗示我什么，而是你在暗示我什么吧？”刘凯峰说道：“你总说这个女人喜欢我，那个女人喜欢我，是不是在暗示其实你最喜欢我？”
如果在过去阿娟一定会发火的，但这段时间看到刘凯峰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和毫无间隙的信任，所以她不怒反笑，并且非常有耐心地说道：“不错，你完全可以这么理解，而我和她都是女人，所以你必须记住，当一个女人在你面前表示不愿意与某个男人干某件事的时候，其实就是暗示愿意和你干某件事。”
刘凯峰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但还是将信将疑：“那依你的意思，我当时就应该抱着她上床，然后她就会对我说‘好，明天我就去找涩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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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伤口都有点痛了：“过去还没发现，其实你很幽默。知道了这个道理后，你当然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其实她对你的暗示和涩谷对她提出的要求，几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你看，涩谷其实不一定非要娶宋芸，他只是为自己将来的叛逃上一个保险栓而已。宋芸又何尝不是这样，即使你真是重庆的特工，谁又能保证你利用完了之后不会抛弃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拴住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身体给了这个男人。”
刘凯峰不能判断出宋芸是不是真有这种想法，但他又回驳不了阿娟，于是下意识地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烟，但想到这是病房，又突然停住了手。
阿娟笑道：“没事，我也想抽一支呢，来，拿出来点上吧。”
刘凯峰发现阿娟与自己的默契之处越来越多，虽然他们彼此都没说破，但刘凯峰似乎感觉到阿娟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思路，同时，她的步调已经与自己达到了高度的一致，这对于接受过不同的两种信念的灌输和教育的两个异性来说，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刘凯峰掏出烟点上，并没有递给阿娟，他知道，阿娟只是同意他吸，其实阿娟自己并不想吸。
“你的意思是说，我还必须实施美人计？”刘凯峰用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着阿娟：“你不觉得这对于宋芸来说过于残酷了吗？”
阿娟眉毛一挑：“你说呢？”
刘凯峰猛吸了两口烟，然后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阿娟说道：“已经差不多好了。”
“我希望你一直在医院住下去，而且要让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感到伤势越来越重。”
阿娟点了点头：“没有问题，明天我就让医生说我伤口感染发炎了。”
刘凯峰知道除了说把她带到延安去之外，自己说什么她都会同意的，而且他发现，要想完美地完成营救托马斯的计划，以及挖出那股隐藏在暗中的势力，阿娟是自己最好的帮手，因为这次行动，他不想让自己的组织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