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零、今非昔比(2)
等到刘凯峰走到卧室里,曾玲立即迎来上来:“先生,请把外套脱下。”刘凯峰点了点头,立即把外套脱下递给曾玲,曾玲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后,陪着刘凯峰走到阳台上,俩人面对着面喝着咖啡。
这次刘凯峰充当的是一个叫增田政吉的日本商人,为他设置的背景是在上海明里做纱绸买卖,暗地里却贩卖鸦片,曾玲是他娶的一个中国妻子。
“先生,我把上海大致的情况先给你介绍一下。”曾玲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说道:“自去年底太平洋战争爆发后,鬼子占领租界,宏济善堂的势力就更强大了,公然声称租界巡捕不得阻拦其鸦片运输,从而使的上海的毒品泛滥之势日趋登峰造极,沉迷‘燕子窟’的上海烟民,登记数量就达到二十万之众,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鬼子由内蒙古、热河运往上海的烟土就达五百万两,相当于前三年毒品输入的总额,宏济善堂把这些贩毒赚来的钱,全部送往东京,作为东条内阁的秘密资金。总部指示我们,一定要设法掐断这条罪恶的资金链。另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派人设法打入76号,在这两年的交锋中,不管是中统还是我们,都吃足了他们的苦头。过去派往上海的人,用的都是从各特训班学习的老套,对于这些手法丁、李二人都十分熟悉,所以总部派你我二人重组上海特别站,争取借着国际局势的变化,伺机给76号以致命一击。”
刘凯峰掏出一支烟点上:“看来总部对你我充满了信心呀!”
曾玲笑了笑:“其实主要还是对你抱有很大希望,虽然我一直跟随毛处长,与丁、李二人素昧平生,但自己肚子里的那些玩意,同样是出自青浦特训班。而你就不同了,出身于黄埔,一直在军队里呆着,后来又打入梅机关,不仅对鬼子的那一套了如指掌,而且你的手法也是丁、李二人赶到陌生的,有你领导上海特别站的工作,一定能够给76号来个措手不及。”
刘凯峰端起咖啡呡了一口:“问题是我在上海的‘朋友’太多,梅机关、特高课里比比皆是,比如等等,而丁主任还是引我进组织的‘恩师’呢!”
曾玲说道:“你倒不用担心,他被调到了北满当什么炮兵司令去了。”
“炮兵司令?”刘凯峰瞪大眼睛看着曾玲,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是呀,”曾玲介绍道:“民国二十八年他奉东京参谋本部之命,专门负责对汪先生的策反联络,同年还是由他护送叛逃至越南河内的到上海,随后还装模作样地作为日方首席代表,在上海与代表进行所谓‘中日新关系’谈判,并签订《调整中日新关系协议文件》,因此晋升为少将,担任中国派遣军副司令,南京伪国民政府成立后,他还出任最高军事顾问呢。不过据说后来担任日本内阁总理后,认为对中国原则过于宽大,所以在一个月前把他调到北满去了。”
“原来如此。”
“不过还在,他是76号的顾问,经常往返于上海和南京之间,但你也用不着太担心他,他现在主要的工作就是为了调节76号、伪南京国民政府和鬼子各部门的矛盾,根本管不了具体事物,倒是有一个人你必须注意。”
“?”
曾玲摇头道:“他已经把注意力集中到对中国文化的渗透方面去了,很少过问特高课的事。我要你注意的是你的老冤家对头,她已经从武汉回到上海,重新担任特高课一课的课长,76号很多具体的行动,都是由她策划和指挥的,不仅摧毁了我们十多个据点,而且诱捕了几十个我们的人,有的人殉国了,有的人则被她威逼利诱成了汉奸。因此,总部让我们在最短的时间里必须除掉她!”
刘凯峰笑了笑:“她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曾玲也笑道:“听沈处长说过,在金官桥你放了她一马,所以总部特别叮嘱,就交给你亲自处理。”
这时,刘凯峰伸手牵起曾玲的手,两人并肩走到阳台的水泥栏杆前,象一对真夫妻那样凭栏远眺,像是在欣赏城市的风景一样。
“来上海前,你一直呆在重庆吗?”刘凯峰问道。
“不,在武汉。”
“哦,”刘凯峰问道:“那你认识影子杀手吗?”
曾玲摇头道:“听说过,他似乎经常出现在我们身边,但却来无影去无踪,没人知道他是谁?”
“这么说他不是我们的人,那会不会是共产党的人呢?”
曾玲一愣:“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刘凯峰伸手象征性地朝四周指了指,让外人看来他是在和夫人进行应景交谈,其实他问的问题却是:“那你知道上官雄这个人吗?”
曾玲不清楚刘凯峰是什么来数,怎么一见面就不停地询问影子杀手和上官雄。
“当然知道,”曾玲说道:“我们在江石州并肩作战过,后来听说他潜伏到了一艘小炮艇上,与鬼子九江警备司令部司令藤堂高英同归于尽了。怎么,你跟他很熟吗?”
刘凯峰点头道:“算不上很熟,从上海回九江后,他曾在我手下短暂地进行工作过。”
曾玲摇头道:“他可是个悲剧人物。”
刘凯峰望着曾玲:“他应该算是英雄才对。”
曾玲微微一撇嘴:“你可能不知道,当时云山游击队出了个名叫老朱的叛徒,他直接向道出上官雄是共产党的真实身份。”
“哦?”
“这还不算什么,”曾玲接着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当时九江城中有个什么日本共产党,他们组织里居然有人直接给延安发电,说上官雄叛变投敌了,结果云山游击队接到延安的命令,居然准备派特工前往九江捕杀上官雄,后来还是将军担心把万家岭的事给搅黄了,才派人把那两个特工给拦下。知道吗,上官雄在临死之前,几乎可以说是遭到了国共日伪的四方追杀。”
刘凯峰听她断断续续的介绍,听得一头雾水,当然,这主要是曾玲还隐瞒了许多东西,尤其是隐瞒了影子杀手就是上官雄的事实,当然也隐瞒了自己在武汉与共产党走得很近的情况。刘凯峰知道,要想弄清上官雄的情况,必须先联系到潘先生。所以,他决定吃过午饭后就出去一趟,争取与新四军驻沪办事处取得联络,同时他也要向组织汇报自己现在的状况,然后听候组织的命令。
按照日本人的习惯,午饭分两次进餐,首先是由刘凯峰和曾玲两人用,之后,白云衫、老六、叶志超和龚再鹏再另开一座,而阿娟只能自己呆在厨房里吃。
刘凯峰和曾玲刚刚落座,阿娟就把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虽然只有三菜一汤,但色香味一应俱全,刘凯峰还是第一次知道阿娟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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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刘凯峰对阿娟说道:“你坐下一块吃吧?”
阿娟放在饭菜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退了下去,刘凯峰无趣地看了曾玲一眼,然后拿起碗筷:“来,我们吃。”
吃过午饭后,刘凯峰跟曾玲打了声招呼,说是单独出去溜达一会,曾玲点了点头,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等刘凯峰出门,而曾玲准备上楼的时候,阿娟从厨房里出来,她看了一眼刘凯峰的背影后,立即快步赶到二楼的楼梯口:“夫人,你怎么让先生单独出门?”
曾玲一愣:“他是站长,我哪里管得了他?”
阿娟说道:“你是他夫人,而且他刚刚从日本人,你怎么能够让他单独上街呢?”
曾玲不知道阿娟是什么意思,心想:你们一个站长,一个特派员,有什么行动和情况应该事先沟通好才对,怎么硬把我这个假夫人往里扯?
“日本商人很少带夫人出门的,”曾玲说道:“如果仇妈担心他的安全,就应该让白先生或者哑巴跟他出门才是。”
阿娟冷冷地说道:“难道‘家里人’没有交代,除了执行他的命令外,你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监视他,万一他走丢了,你可无法向‘家里人’交代!”
说着,阿娟转身进了厨房,曾玲站在楼梯口看着她的背影直发呆。
刘凯峰走出别墅后,在外面的路口拦了辆黄包车,然后直接朝嘉善图书店奔去,他想在第一时间见到潘先生。和过去相比,嘉善图书店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如果硬要想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进去买书看书的人更少了。
刘凯峰在距离书店大约十多米的地方停下,然后点了支烟,他是在利用点烟的时候,仔细观察一下书店周围的情况,看到一切正常后,他一边摆弄着文明杖,一边朝书店走去。
就在这时,一辆黄包车从他身边经过,坐在车上的人大声对车夫说道:“喂,快点,到书店前面的亨利咖啡店停下。”
听起来是一个客人对车夫说的话,刘凯峰突然觉得那人像是对自己说话一样,而且觉得声音很耳熟,他侧头一看,车上坐着的人居然是报春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