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五、
阿娟心里也想不明白，共产党的地下组织把这么重要的情报转给总部，总部不感谢人家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对人家痛下杀手呢？“哎，”阿娟望着刘凯峰说道：“把往死里恨那是你的事，可别顺带着连我也一块恨上了。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是合作者，别成天阴沉着脸对着我。另外，我的脾气你也知道，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有朝一日想想我下手时，希望提前通知一声，咱们就明刀明枪地干，生死由命，可别在背后玩阴的，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阿娟的一番话，无疑已经向刘凯峰表明了立场，一是她不仅不会出卖刘凯峰，一旦他有生命危险的时候，阿娟随时都会挺身而上，甚至不惜背叛她所忠于的党国。二是希望刘凯峰把她和其他军统特务区分开来，不过，这是出于她的私人感情，还是因为刚才，从而是她改变了政治立场还不得而知。
刘凯峰望了她一眼：“如果我们的组织需要你干点什么工作的话，你会干吗？”
阿娟坦然地迎向他的目光：“我不会替共产党干任何事，但是，我会为你干任何事。”
刘凯峰盯着她的眼睛看：“那如果我让你去杀了呢，你有什么条件？”
阿娟静静地望着他，突然眼里闪出了泪花。
她只是想向刘凯峰表达自己的心愿，那就是自己为他可以无条件地干任何事，甚至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但刘凯峰却问有什么条件，她觉得刘凯峰是在侮辱自己。
阿娟冷声说道：“我不一定能够杀的了他。”
说完，她一边掏出手枪，一边就准备下车。刘凯峰一点油门，车子就驶了出去。
“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我不想让世人觉得是我们共产党人在制造摩擦，破坏民族统一战线。”刘凯峰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阿娟，我知道你的心里现在很矛盾，想必你也看清楚了，同样是为了取得抗日战争的胜利，共产党人做事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而且是尽自己所能在帮助国民党，可国民党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呢？我觉得你应该冷静地想想，给自己找条出路。”
“准备策反我是吗？”阿娟趁机回敬了他一句：“那就谈谈你的条件吧。”
刘凯峰说道：“我们共产党人为了理想和信念而战，从来就没有什么条件，可以满足任何个人的欲望。”
“三民主义和中华民国就是我的理想和信念，我已经为之奋斗了三分之一或者是四分之一的人生了，时至今天就想你刚才所言，面对千疮百孔的祖国和从未停止的内讧，我真的迷失了。就拿现在同坐在一辆车里的我们俩来说，共产党也好，国民党也好，看上去都是为了抗日，但谁能够保证你我之间，在将来的某一天就不会互相在背后放冷枪呢？”阿娟叹道：“唉，我想通了，作为一个女人，我今后的理想和信念，就是找一个好男人嫁了。”
刘凯峰说道：“洪金森似乎对你一往情深。”
“哼，难道在你眼里，我就只配嫁给一个老头子吗？”
刘凯峰笑道：“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其实万钢和孙健在心里都很喜欢你，否则，他们也不会带着队伍跟我们一块下鸦雀山的。”
“他们喜欢我，我就必须在他们中间选一个吗？”阿娟望了刘凯峰一眼：“如果我喜欢你，你是不是就必须娶我呢？”
刘凯峰笑了笑：“这样的玩笑以后就不要再开了，我是个有妇之夫了。”
“我也不是黄花大闺女，”阿娟把头偏向窗外，说了句：“我不在乎做大做小的。”
她几乎把话给挑明了，那意思就是即使是做小老婆，她也非刘凯峰不嫁了。因为她是把脑袋偏过去说的，刘凯峰只得假装没听见，他一心握住方向盘，直接把车驶进了的指挥部。
他们来到的办公室时，正巧是晚饭的时间，因为大战迫在眉睫，一直坐在地图前研究战略部署，也没心情吃饭，只让勤务兵下了一碗鸡蛋面，还没吃一口，就看到刘凯峰和阿娟走了进来。
把碗一放：“你小子真会跳时间，是不是戴雨农没发军饷，顿顿带着小媳妇到我这里吃白食来了？”
刘凯峰说道：“总司令，目前九江情况有点复杂，您看明天的记者招待会是不是能够取消？”
“开什么玩笑？”站起身来说道：“在这个时候如果失信于民的话，那整个九江城还不乱成一锅粥了？”
“情况是这样的，”刘凯峰说道：“根据可靠情报，鬼子的间谍明天将对记者招待会实施攻击……”
“什么攻击？说的那么悬乎，大不了就是一两个特务准备暗杀我张某人而已，你小子少跟我夸大其辞。”看了刘凯峰一会：“嗯，好像哪里不对劲呀，你小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从跟我的那天起，你可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怎么这会这么严肃认真起来？”
阿娟立即插道：“总司令，他是在担心您的安危。”
“我的安危有什么好担心的，能够射进我胸膛的子弹，小鬼子还没制造出来。”坐在椅子上对刘凯峰说道：“坐吧，小子，心里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是不是在军统干的不顺心？不顺心就回来，我身边还就少你这么个听使唤的机灵鬼。哎，对了，如果是你们小两口之间的事就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
“总司令，”刘凯峰朝前跨一步说道：“您说，我们现在和共产党到底是种什么关系，如果遇到共产党的人，我们应该采取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张发奎一怔，他突然想起了，因为今天到九江时拜见过他，他想，大概是来九江后秘密处决了共产党的要犯，所以刘凯峰才会有此一问。
说起来与共产党还是颇有渊源的，北伐战争的时候，就给人留下一个典型的左派将领形象，如作战英勇，治军有方，关心部下疾苦，注意做民众工作，更重要的是他十分尊重在他部队工作的共产党人，重视政治工作。正因为此，在北伐战争中，的部队是共产党员最集中的部队，他也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下承认：共产党的士兵作战勇敢，他们的政工人员不仅工作勤奋，而且极为认真和优秀。到北伐后期，张发奎任第二方面军总指挥时，在他的部队里至少有三千余名共产党员。
，主张立即出兵“东征讨蒋”，即使后来开始分共之后，仍大批接纳共产党人，当时在武汉的街头巷尾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遣送共产党，收容共产党。所以，在中国共产党决定举行八一南昌起义时，还将列为主席团成员、革命委员会委员和第二方面军总指挥，群众团体也发通电，同时在南昌的大街小巷中贴出了“拥护张总指挥”的标语，起义后的职务是第二方面军“兼代”总指挥，意即仍随时欢迎前来参加起义。虽然张最终没参加南昌起义，但也迟迟按兵不动，直到起义军全部撤离后放入次日，他才率部进入南昌，之后也没追剿起义军。
看着刘凯峰说道：“是不是看到齐五在秘密处决共产党的要犯了？小子，有一件事你得明白，你我都是军人，杀敌报国才是我们的本职，不要卷入到政治中去。”
是的字，所以这么称谓他。
“这怎么是政治呢？”刘凯峰不服气地说道：“大敌当前，全国各党派都应该团结一致，鬼子要暗杀您，并且已经派出了一个三十人组成的特攻队的情报，都是共产党的情报员弄到的，我们不谢谢他们也就算了，在这个时候还暗杀他们，甚至连孕妇都不放过，是不是也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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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指敲着桌子：“你小子怎么就不长点记性，当年在黄埔的时候，你就为了一个共产党冲到的办公室去了，今天怎么着，难道你还打算第二次冲到他的办公室去吗？记住，你就是把天捅个窟窿，只要我还在就可以替你扛着，但是有一条，不要跟共产党撤到一块去，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刘凯峰不服气地还要说什么，阿娟立即把他的袖口一拽：“算了，别惹总司令生气。总司令，您快吃面吧，要不都稠了。”
“吃什么吃，看到这小子愣头愣脑的样子我就饱了。”瞪了刘凯峰一眼：“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说鬼子的特攻队已经到了九江城了吗，还不快去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刘凯峰说道：“找是肯定要找的，但时间太短了，所以，我建议您取消明天的记者招待会，或者推迟几天举行。”
“开记者招待会是我的事，抓住那些日本特务、特攻队是你的事，你给我干好你的事。”骂道：“你小子真是越来越没出息，抓不到鬼子就不让我出门，你要是一辈子抓不到，我是不是就得在这里呆一辈子？”
刘凯峰只得妥协道：“要不请您配合一下？”
“怎么配合？”
“您刚才不是说了吗，抓鬼子是我的事，开记者招待会是您的事，我保证您明天的记者招待会如期举行就是了，但地点得换一个，时间也得推迟一到两个小时。”
点了点头：“嗯，那就这样。还有，不管今天干了什么，希望你尽快忘掉，带着情绪和愤怒工作是要出岔子的。”
“是，”刘凯峰说道：“那我们先走了。”
“往哪里走呀？”白了他一眼：“你看看，被你这么一闹，我这面还能吃吗？勤务兵——”
“到！”一个勤务兵走了进来。
“把这碗面端下去，另外吩咐一下伙房，让他们炒几个菜，就说我这里来了两位客人。”
“是。”勤务兵立即收拾起碗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