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2)
九江饭店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坐南朝北地建在沿江路上,客房的外面是个四方四正的大院子,院子外面是沿江路,沿江路和长江之间,是一道宽约一米左右的防洪堤,堤上修了不少临时工事,还有不少国军士兵在那里站岗放哨。刘凯峰的房间刚好是朝北临江的,从窗户朝外望去,整个院子和院子外的街景尽收眼底。
和赵尔凯来到刘凯峰的房间后,立即四下搜寻了一番,但除了一条换洗的军装和两套便装外,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之后,往床上一趟,然后用手指朝赵尔凯勾了勾:“哎,傻站在那里干什么?来,过来。”
赵尔凯提心吊胆地走到床边:“干……干什么?”
“傻呀,”突然起身搂着他的脖子,把他往床上一拽,赵尔凯便趴在她身上,两人同时倒在了床上:“我们俩在床上能干什么?哎,我算了日子,过两天身上就要来了,趁着现在咱们抓紧时间好好快活快活!”
赵尔凯立即挣脱她的双手,从她身上爬起来:“雅……雅权,在这干‘那事’,那就和鸡在黄鼠狼窝里下蛋没什么区别。”
笑道:“这才叫刺激呢!哎,知道吗,说起来我还是刘凯峰的情人呢,你小子也算是艳福不浅了,藏在情敌的房间,趴在情敌的情人身上,痛痛快快地快活一场,天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带劲的事了?来,快过来。”
说着,她又起身去拉赵尔凯,吓得赵尔凯连连后退:“别别别,姑奶奶,这送肉上案板,后脊梁骨被人用刀顶着着滋味可不好受。万一刘凯峰要是回来,后面无路可走,前面又都是国军部队,咱们可就死路一条。”
两眼一瞪:“我说赵尔凯,有点出息好不好,一个刘凯峰就能把你吓成这样?”
“他倒没吓着我,我是被你给吓着了。”赵尔凯浑身不自在地说道:“雅权,你这不是在寻刺激,完全是在找死呀!”
走到他面前:“你懂什么?刚才我的那个电话,一定能把刘凯峰的肺都给气炸了,他现在最想干的事,就是把九江翻过来也要把我给挖出来,如果找不到我,即使通宵达旦在街上挨家挨户地搜,在没找到我之前也不会回来的。所以,我们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赵尔凯连连摆手道:“雅权,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要不,你在这里呆着,我……我在外面替你把风?唯一刘凯峰回来了,我们里外都有个照应。”
“瞧你这个熊样,”摇头道:“都是中国男人,都是军统特务,你看看刘凯峰在上海,那个是只身独闯虎穴,你倒好,在自己的地盘上都吓成这个样子了。行了,别以为我是离开男人就不能活了,好歹你现在也是冒着生命危险为大日本帝国效劳,我也是为了犒劳犒劳你,竟然你如此胆小怕死,那就依你所说,你到大门口去把风吧。”
“好好好,那我走了。”说着,赵尔凯转身就朝外走。
“记住,别在一个地方呆着,也别老穿这套衣服,最好找辆黄包车,明天一大早在门口等着我。”
“你放心,你说的这一切我都能办好。”离开房间来到大门口后,赵尔凯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啐道:“真他妈的不亏是日本的婊子,在刀尖下面还想着干‘那事’,老子算是彻底服了!”
赵尔凯离开之后,南造云子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把刘凯峰的上校制服拿了出来,然后坐在床边,不停地用手抚摸着军装上面的领章和铜纽扣,仿佛是在静静地抚摸着刘凯峰那英俊的面孔。
阅人无数的她,虽然嘴里并不承认自己喜欢上了刘凯峰,但是心里却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能令自己无法放下的男人的话,那么这个男人就只有刘凯峰了。老实说,不管是利用或者屠杀任何一个中国男人,都确信自己会毫不犹豫、毫不手软的,唯有刘凯峰,每次面对他时,就有种迷失的感觉。
她把刘凯峰的军装放在枕头边,然后把脸贴上去,再躺下身子睡下了。她要抓紧一切时间休息,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睁开眼睛,恐怕就要有几天再也没机会合上眼睛了。
也许,明天的记者招待会就是她的死期。
但她似乎并不畏惧死亡,而是在想:刘凯峰真的会朝自己开枪吗?当自己真的死在他的面前,面对自己的时候,他会是一种怎样的表情?他的心情,又会是怎样的呢?
田东亭来到城南甘棠湖边上的一座小山丘上,这里是一座城市公园,面积不算太大,但树林茂密,郁郁葱葱,在一片翠竹林的边上,有一个小山洞,那里面就是植田雄特攻队的指挥部。
田东亭来到林间小道时,被从草地上一跃而起的两个“国军”士兵拦住了去路。
“干什么的?”士兵用生硬的中国话问了一句。
“我是鼹鼠,”田东亭用日语说道:“来找植田君的。”
原来田东亭是日本人,他是在中国东北出生和长大的,后来被松本也夫吸收为鼹鼠小组成员,并以中国人的身份到美国留学,抗战爆发后,他以美国留学生的身份回到中国,并在仁爱医院潜伏下来。
其中的一个士兵立即把他带到洞中,当他们对过暗号后,植田雄立即向他一鞠躬:“长官辛苦了!”
田东亭点了点头,并没有其他废话,而是单刀直入地说道:“我的电台遭到破坏了,请你把电台给我使用一下。”
“是。”
植田雄让报务员把电台递给田东亭,田东亭立即向十一军情报部发报,先是汇报了钟云惠和杂货铺已经暴露的消息,然后建议特攻队明天袭击的记者招待会,同时希望十一军在张发奎遇刺后,立即向九江发动突袭,并且设法把钟云惠营救出来,因为她清楚赣北地区所有中国军队的部署。
原来,钟云惠把情况送给田东亭时,因为情况紧急,他并没有看到情报的内容,而是直接把情报交给杂货铺的老板了。
接收电报的是,她立即把田东亭的电报送到了的面前,而此时,松本也夫还没离开,也从南京赶到了湖口,他们三个看着和田东亭分别发来的电报,一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松本也夫开口说道:“看来那个刘凯峰真的是帝国情报界的克星了,和鼹鼠小组已经在劫难逃,说不定冈村君的特攻队也要陪着殉葬了。”
说道:“如果能够暗杀成功,付出这些代价也是值得的。先不说他是九江中国军队的总指挥,单就开战前主帅遇刺,这对中国军队在精神上就是致命的打击。我认为刺张行动必须实施,另外,可分成两路,一路由南造云子在记者招待会场动手,一路由特攻队在其返回的途中设伏,惊魂未定的躲得过第一击,就绝对躲不过第二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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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觉得你的计划切实可行,而且必须实施。”松本也夫接着说道:“本来,我还想再等一段时间,看来现在不能等了,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赶到九江去,重建另一个鼹鼠小组。”
“你说的是那个叫上官雄的吧?”说道:“我觉得松本君还是慎重一点,你说过,他可能是中国安插在你身边的特工,策反受过训练和洗脑的中国特工并不简单,这一点,想必影佐君深有体会。”
摇头道:“我在刘凯峰身上算是栽了大跟头,对于我们大日本帝国来说,越是有能力的中国人,就越不能信任和重用。”
松本也夫笑道:“那你不是还准备策反汪先生吗?他可算得上是十分有能力的中国人了,而且身居国民政府的要职。”
说道:“那不一样,他一直受到的压制,再说,他的身边有许多亲日派,只要冈村司令官在武汉攻略战中,打几个漂亮的胜仗,他的倒戈一定水到渠成。”
冈村宁次笑道:“我还是坚持认为,扶植汪先生不如诱降,目前想在中国找出一个取代他成为领袖的人几乎不可能,连都看到了这点,所以才努力从中捏合与中国共产党的关系,并且宁可军援也不援助延安。算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不过我觉得影佐君提醒得很有必要,策反上官雄的确要慎重。”
松本也夫点头道:“这个我会考虑的。我已经给他准备了两个条件,一个是替我们除掉刘凯峰,另一个就是让他救出钟云惠。另外,如果受伤进了医院,我就让他除掉。”
说道:“后两个倒是比较实际的考验,第一个不行,虽然中国是一盘散沙,但为了抗击帝国,他们勇于献身的死士不会太少,当初为了成全刘凯峰,他们很多人都作出过牺牲,为了成全上官雄,我想刘凯峰也会义不容辞地作出牺牲的。”
“我同意影佐君的意见。”冈村宁次说道:“对了,松本君,这么紧的时间,你怎么到九江去?”
“从鄱阳湖潜过去。”
说道:“从鄱阳湖岸边到九江城区还有几十里地,你这么大年纪了,行吗?”
说道:“那就让想办法到湖边来接,我想,她一定有办法。”
这时,站在旁边的说道:“司令官阁下,请恕在下冒昧,我想替父亲潜入九江完成任务,您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