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零、锄奸别动队(1)
和鲍长义一块从长山退下来的刘凯峰，在马当与周天明分了手，到彭泽后又和鲍长义他们分手了，然后直接来到万家大院，他想找到万富林，继续追查南造云子的下落，却发现阿娟他们住了进去。正在门口放哨的小猴子一看他回来了，先是朝院子里大喊了一声：“特派员回来了！”
然后直接迎向了刘凯峰。
“小猴子，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们从长山撤下来的时候就来了呀！”
正在正房里坐着的阿娟，听到刘凯峰回来了，“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刚刚冲到房门口又停住了。
两天来，从长山方向不断传来的爆炸声，几乎每一次爆炸都深深触动着她的神经，直到今天拂晓一阵地动山摇的爆炸声后，东方边突然变得寂静起来，她不知道是鬼子的进攻又被国军击退，还是整个长山守军全军覆没。
没过多久，别动队的一个队员回来报告，说是一六七师已经返回了驻地，那样子不像是参加过战斗的，而且，武汉军法部的人当场就把一六七师的师长给带走了，阿娟的心就悬了起来。
很显然，因为一六七师畏缩不前，才使得孤军作战的长山守军全军覆没了，现在他们退回来了，但刘凯峰却没消息。本来，按照过去的脾气，她要一口气跑到长山去看看刘凯峰到底是死是活的，但转眼又想：凭什么呀，他是我什么人呀？
所以，她强忍着坐在那里不动声色。
她知道，如果刘凯峰还活着，他第一个要到的就应该是万家大院，这也是她把别动队队部放在万家大院的主要原因。刚才听到小猴子的一声高喊，她本能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本来想痛痛快快地冲出去紧紧地与刘凯峰拥抱在一起，但很快她又想到，自己满腔激情的热脸，一定会碰到刘凯峰的冷屁股。
所以，她又装着若无其事地回到椅子上坐下。
万钢和孙健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各自擦着自己的手枪。
“怎么回事，”刘凯峰从外面走进屋子，见这里似乎已经被阿娟改成了别动队的队部了，桌子上还像模像样地摆着一个电台和一部电话，于是问正坐在那里发呆的阿娟：“不是让你赶到九江去吗，怎么都留在这里了？”
万钢和孙健很识趣，看到他进来后，都起身走了出去。
阿娟轻轻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他一眼：“哟，大英雄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能够在长山，坚持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呢！”
刘凯峰并没计较她的热嘲冷讽，直接问道：“万富林呢，一直没回来？”
刚才从门口小猴子所表现出的兴奋劲，刘凯峰就知道阿娟其实一直期待着自己平安归来，现在看到她一脸冷漠的样子，心里明白她是故意装给自己看的，刘凯峰对她也心存感激。但毕竟两个人的关系太过微妙，而且阿娟已经多次向他暗示过，所以，他宁可两人之间就这样冷冰冰地保持一定的距离，也比亲亲热热地让大家陷入尴尬要好。
阿娟朝旁边的房间瞟了一眼：“先去洗洗，再把一身破军装给换下，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似的。”
刘凯峰刚站起身来，小猴子就乖巧地拧着一桶水进来：“报告特派员，我给您提了一桶水进来，请您洗洗。”
“谢谢。”刘凯峰从小猴子手里接过水桶，然后走进了里屋。
万钢和孙健走到的旁边的一个房间里，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还是万钢先开口：“哎，老孙，你觉得刘特派员和队长之间有戏吗？”
万钢和孙健都只是三十出头的人，但两人在称呼对方时，却喜欢加上一个“老”字，大概是为了显示彼此之间的亲密关系吧。
“我还是喜欢称呼她为司令。”孙健说道：“表面上看是司令热，他冷，不过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万钢笑道：“老孙，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司令？”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孙健说道：“你老万难道没爱上司令？要说抗日到哪里不一样，你我连部队都不回，心甘情愿地跟着她东奔西跑的，还不都是为了能够天天看到她。”
“是呀，”万钢长长地叹了口气：“唉，天下象她这样的奇女子太少了。知道吗，在鸦雀山的时候，我就琢磨着你老孙一定是我最大的情敌，没想到半路上却杀出个刘先生刘特派员来。说句不是泄气的话，有他在，你我都没戏！”
孙健笑了笑：“不见得吧，大凡女追男都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我倒是有耐心等着，老万你要是没有耐性，就娶一个老婆呗。哎，说实话，听说九江是出美女的地方，早说了，还有许多流亡的女学生……”
“去你个老孙，尽他妈的想好事，老子还就和你耗上了，看最后谁能够把司令娶到手！”
这时，刘凯峰从里屋换了一身新军装出来，这套军装还是阿娟从招待所里一直带在身边的。
他走到阿娟的对面坐下，然后问道：“彭泽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万富林到底有没有消息？”
阿娟仔细看了刘凯峰一眼，见他脸色苍白多了，人也几乎瘦了一圈，忍不住鼻子有点发酸，瘪了瘪嘴，又把几乎夺眶而出的眼泪给憋了回去，然后一改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表情认真地说道：“从长山撤下来后，我就带着大家来到这里，让那些警察回去并且继续寻找万富林和南造云子，不过，到万富林和他几个老婆的老家都去找了，他的几个老婆都在，但他离开万家大院后，却并没有回到乡下去。”
“哦，”刘凯峰眉头一皱：“这么说，他一直还在彭泽县城？”
“我们别动队和警察把全县都翻了个遍，就是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但却发现了一条可疑的线索。”
刘凯峰问道：“什么线索？”
“据旁边的邻居反映，也就是我们除掉那几个日本特务的前一天，保安队长袁江带着一个中校军官来过万家大院，后来从这里带走了一个女的……”
“你没问是不是五姨太廖雅权吗？”
“问了，因为万富林在这里本来就是恶霸一方的，加上又是袁江带的一个军官来，所以大家都远远地避开，只是等那个中校开车走后，他们才从自己家的窗户里看了一眼，那车一晃而过，只知道有个女人上了车，但却没看清楚是谁。”
“那他们能够看出那个中校是那个部队的吗？”
阿娟白了他一眼：“你当他们是谁？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能从军装中分出谁是哪个部队的吗？”
“走。”
“干嘛去？”
“你带我去见见那些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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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跑了，”阿娟说道：“鬼子的炮越打越近，越打越想，周围的农民都跑光了，剩下的只有不愿离开家的六、七十岁的老人，不是腿脚不便，就是又聋又瞎，你问谁去？”
“那就把袁江找来！”
“我倒是想过，却又怕打草惊蛇。”
刘凯峰一怔：“打什么草，惊什么蛇呀？”
“我让小猴子到了万富林的太老婆家去了一趟，他从万富林大老婆那里得知，自从五姨太被娶过来的第二天，袁江就与她眉来眼去地勾搭上了，后来干脆就天天晚上过来与五姨太厮混。他大老婆还不住地在小猴子面前埋怨，说万富林娶了一个五姨太不说，还戴了一顶绿帽子回来。”
刘凯峰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袁江不仅与南造云子有关系，还很有可能已经被她发展成日本特务了？”
“多新鲜！”阿娟瞟了他一眼：“南造云子是什么人，她会干赔本的买卖吗？哎，你看，为什么日本鬼子会选择在毕业典礼的那天发动袭击？说不定这个情报就是袁江提供的，就算他不是特务故意提供的，也一定是在南造云子的床上说漏了嘴。还有，我们除掉的那几个日本特务的特别通行证，都是袁江从警察局替他们弄的。所以，我现在对袁江只是进行了全天候的监视，但没采取任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