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七、一触即发(3)
那个从厢房里走出来的正是廖雅权。听到外面传来万富林和袁江的对话，她本不想出来的，因为她知道袁江来万家就是为了找自己的，但从窗户里漫不经心地一瞥，却发现一位少校军官跟在袁江的身后，她立即整了整旗袍，故意走出门外，当与赵尔凯对视一眼之后，又假装无意撞见生人，然后迅速回到屋里。她知道，自己这“不期而遇”的一个亮相，足以让这位少校军官驻足不前。
“袁队长，”赵尔凯明知故问道：“刚刚从厢房里出来的那位太太是？”
袁江说道：“那是万副团总刚刚纳娶的五姨太。”
万富林立即解释道：“哦，她是个从南京过来的逃亡学生，前些天饿到在家门口，我是好心出手相救，结果她以感恩之心，死活要嫁给小的，所以小的才纳娶了她。”
赵尔凯脸色一沉：“近期日特活动猖獗，我马当要塞军事秘密频频泄密，你这个五姨太该不会是日本特务吧？”
此言一出，别说是万富林，就连在屋里的廖雅权都吓了一跳，不过转瞬她就会心地笑了笑，她知道这时赵尔凯为接近自己寻找的理由和借口。
“啊？”万富林瞠目结舌地望着赵尔凯，半天没回过味来：“不、不会吧？”
他想，袁江玩玩这个从家门口捡回来的五姨太，顶多也只是给自己戴顶绿帽子，这下好了，这个赵队长以来，可要了自己的老命了。
袁江心想，军统的就是军统的，一张嘴就要挖人家的祖坟，自己想玩这个女人，还费了几天的工夫，可以说是软硬兼施、连哄带骗才逼万富林就范，没想到赵尔凯这一开口，就直接把通日容谍的杀头罪名安到万富林头上了，不用再其他的废话，他是想要怎样就怎样，万富林恐怕连把五姨太亲自送到他床上都嫌太晚了。
“赵队长，”袁江这时还做起了好人：“这五姨太是不是日本间谍，万副团总还真分辨不出来，要不，您老人家就亲自进去审问审问？”
说着，他还假惺惺地用胳膊肘碰了万富林一下，万富林已经被吓出了一声冷汗，连忙说道：“是呀，是呀，小的就一乡下土财主，没见过什么世面，赵队长您……”
“别废话了，”袁江把万富林推到一边，然后对赵尔凯说道：“赵队长，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只要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万富林也连连点头：“好说，好说。”
“嗯，”赵尔凯一点头：“那我得调查调查。”
说着，径自朝厢房走去，万富林还准备跟过去，却被袁江一把拉住，然后又朝他使了个回避的眼色，两人转身走到其他的房间去了。
“袁……袁队长，这五……五姨太虽然是我的人，也你上她床的日子比我多呀，”万富林心有余悸地说道：“万一这五姨太真有什么问题，赵队长那边你可得为万某多担待一点。”
袁江一拍万富林的肩膀：“好说。就凭咱和赵队长的关系，他也得不看僧面看佛面，再加上五姨太那股子骚劲，什么样的男人有她摆不平的？”
“唉，”万富林叹道：“原本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回来，没想到结果倒是招了个祸害回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袁江调侃道：“不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五姨太，你才把我这个保安队长给收买了？如果今天再把赵队长搞定，往后别说是在彭泽了，就是到九江你都可以在马路上横着走了。如果时来运转，过，一不小心看到了五姨太，那给个什么省主席给你当当也说不定。你呀，就等着天上的馅饼往你脑袋上砸吧！”
万富林还真被他说得心猿意马起来。
“去，让厨房炒几个小菜，咱们兄弟喝一盅。”袁江淫笑道：“这赵队长那是人高马大身强力壮的，这一进去，没个半天是出不了的。”
万富林尴尬地笑了笑：“那好，我去让下人炒两个小菜。”
赵尔凯大步流星地走进那间厢房，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他一偏头，却看到廖雅权倚床而坐，面带微笑地凝视着自己，那媚态，让赵尔凯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赵尔凯“嗯”地一声，清了清有些发干的嗓子，转身走进了里屋，还没等他开口，廖雅权却红唇微张，夜莺般的声音让赵尔凯找不着北了。
“长官，您是来抓我的吗？”
“啊——”他竟然忘记了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了：“谁呀，谁要抓你？”
“您刚才不是说人家是特务吗？”
“特务？谁呀？”
廖雅权“噗嗤”一笑，然后风情万种地说道：“长官，您真坏！”
赵尔凯发现自己几乎要被融化了。
廖雅权从床边站了起来，步履轻盈地走到他面前：“长官，您到万家来，是公干还是私事呀？”
赵尔凯晃了晃脑袋，又眨了眨眼睛，在确认自己还清醒以后，装模作样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真的是从南京来的逃难学生吗？”
“我叫廖雅权，本来是金陵大学的学生，南京被鬼子占领后，我就一路逃难而来，先是在安庆投奔舅舅，没想到那里很快也沦陷了，所以，我准备投奔在南昌的姑姑，谁知道到了这里就身无分纹，饿到在路边。”说着，廖雅权禁不住潸然泪下：“当我被万家的人发现抬进院子里来，原来以为遇上好人了，谁知道那个老不死的居然强奸了……”
说道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
赵尔凯一听，一股无名火直撞脑门，他转身就准备出去找万富林算账，却被廖雅权一把拉住：“长官，您、您要干什么？”
“强奸逃亡学生，真他妈的死有余辜，老子这就把他拉出去毙了！”
“长官，”廖雅权一下子跪倒在他面前，抱住他的双膝：“长官，千万别。虽然说是五姨太，但他毕竟也是明媒正娶，还办了酒席，怨他也没用，说来还是我命苦，您现在若是杀了他，那我又得流露街头，而且会被人视为红颜祸水，您让我怎么活下去呀？呜……”
“这个……”赵尔凯一时也没了主意。
“再说了，他还是靖卫团的副团总，长官您单枪匹马的也不是对手呀？”
“笑话，我堂堂军统九江站的行动队长，踩死他还不等于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一听赵尔凯是军统的，廖雅权眼睛一亮，但还是泪流满面地说道：“那……那长官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马当的任务已经完成，廖雅权下一个目标是九江，她想，如果有赵尔凯这个军统九江站的行动队长做靠山，那在九江立足就容易多了。
看到赵尔凯没有立即答应，她有幽幽地说道：“也是，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哪里还敢什么奢望，看来也只有在万家孤老终生，只希望长官能够经常来看望一下，那在万家也就没有人敢再欺负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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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尔凯情不自禁地伸手在她的脸蛋上摸了一下：“好，我带你走！”
廖雅权立即用双手捂住他的手，使他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蛋上：“有长官怜惜，我这辈子死而无憾了。”
赵尔凯哪里受得了她这么煽情，立即把她搂在怀里，疯狂地啃咬着着她。
袁江和万富林正在那边喝酒，就听赵尔凯在院子里喊道：“袁队长，万富林——”
两人立即从屋里跑了出来，袁江看着赵尔凯似乎要把廖雅权带走，疑惑地问道：“赵队长，您这是？”
“哦，我怀疑她真的是日本特务，在这里不便讯问，所以决定把她带到九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