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零、鸦雀山(4)
刘凯峰站起身来,来回踱了两步,然后说道:“我们刚刚炸毁了鬼子在吴淞码头的弹药库,波田支队溯江西进的计划至少要推迟十天至半个月,我看到这山上的人都是老兵,比那些新来的学生和壮丁强多了,趁着这战前短暂的宁静,我们一块把队伍拉到安庆去,杨森的二十七集团军现在也就只有嫡系二十军的两个师,正是用人之际。”阿娟望着他:“我们一块去安庆?你能离得开上海?就算鬼子同意,恐怕戴老板和蒋委员长也不会点头吧?”
“这是我的事,”刘凯峰说道:“别让外面的人耗得太久,难免会生出意外,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我们现在就赶往安庆。”
阿娟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我怎么觉得只要一出山,你就会暗算我,然后把队伍拉到苏北去投靠新四军?”
“如果我的想法如你所说的话,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然后把部队带走,你在几天之内能够当上他们的司令,我也可以在几个小时之内,说服他们到苏北去投靠新四军。”
阿娟知道刘凯峰完全具备这种能力和鼓动性:“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就是死,我也希望你死在抗日的战场上,而不是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之下。这三十一个人是你的立身之本,再加上你容貌俊美,杨森一定会破格重用你的。戴老板想杀你是为了我的安全,如果投靠了杨森,不仅不会威胁到我,同时又等于在杨森身边安插了一个军统的钉子,戴老板一旦得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为你加官进爵的,至少,你可以不用再去面对那些你不想面对的人。”
阿娟想了想,再次问道:“你真的准备和我一块去安庆?”
“是的。”
“怎么,”阿娟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你暴露了?”
“哼,”刘凯峰说道:“躺在医院里都被你威胁着,我能不来吗?在这个时候离开上海来鸦雀山见你,能不暴露吗?”
“混蛋!如果你猜到是我的话,就一定知道我不会杀他们,我……我……”阿娟两眼一瞪,转而又想了想:“不对,你刘凯峰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干这么蠢的事?你骗人,一定是鬼子交给了你什么任务,所以你才有机会离开上海的!”
“就算如你所言,那么至少可以证明我没有骗你,我一定会与你一块到安庆去的,不是吗?”
阿娟静静地看了他半天,然后走出门去,对吕强说道:“去,把万钢和孙健给我找来!”
这时,刘凯峰也跟着来到门口,吕强看了他一眼,见他点头后,立即过去把万钢和孙健找来了。
原来,阿娟离开上海后,发现一路护送自己的人很象是共产党的地下人员,这使得她异常担心刘凯峰明着是送她出上海保护她,暗地里却是把自己出卖给新四军,所以,在接近鸦雀山附近的时候,她突然杀害了护送她的那名工友,然后朝鸦雀山方向逃窜。
等她来到山脚下是,刚好被巡逻的万钢发现,于是把她抓到山上去了,当时山上的司令叫樊为林,一个身高马大的东北汉子,过去在关外做响马,后来被东北军收编,成为东北军的一名连长,在陕北围剿红军时,他的一个连被红军打得只剩他一个人了,于是他落荒而逃,为了生计,他后来参加了西北军,又投靠过中央军,最后从北京跑到徐州,又从徐州跑到上海,淞沪会战后,他又跑到了鸦雀山。
开始,他是带着两三个人,后来又碰到了从淞沪会战中被打散的万钢和孙健他们,慢慢又集聚了一些散兵游勇,在一次袭击绥靖军的战斗中,他们还缴获了两匹战马,一时名声大噪,鬼子也派部队过来清剿过,但响马出身的他藏身的本事还真不赖,立即化整为零,把三十几号人分布在几十公里的鸦雀山上,连鬼子的飞机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再加上鸦雀山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穷山恶水,而且居民极少,又不是什么交通要道和战略要地,所以鬼子经过几次清剿之后,也就渐渐放弃了。
樊为林并不是个好色之徒,但阿娟长得太美了,尤其是多年来以妓女为掩护的职业,让她骨子里都透射出一股风骚劲,再不好色的男人,在几年没碰过女人的情况下,看到这么个天生尤物,想不动心还真的很难。
为了占有阿娟,他不容阿娟分辨自己是国军的情报员,硬说她是日伪派来的特务,让人五花大绑把她押到自己的山洞里,嘴里说是要亲自审问,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的樊司令是要春风暗度。
阿娟原以为找到自己国军的人就安全了,没想到却遭到这样的境遇,她怒叱道:“你们这群混蛋,还配称之为中国爷们吗?放着鬼子汉奸不去打,却在这里欺负自己的姐妹,你们与禽兽不如的鬼子有何区别?”
樊为林二话没说,从上来左右开弓就给了她几个耳光,然后恶狠狠地说道:“妈的,你个狗汉奸派来的女特务,居然冒充国军的情报员来蛊惑人心,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治治你!”
被煽的眼冒金星的阿娟冷笑道:“狗日的混蛋,看你虎背熊腰的,就他妈的只会欺负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吗?有种你放开老娘,当着你的这些兄弟的面,你要是打得过老娘,不用你偷鸡摸狗,老娘把两腿叉开让你上就是了!”
“噢——”她的话,引起了一片躁动,这些当兵的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而且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想不起哄都困难。
樊为林也不是个孬种,他本想暗度陈仓的,但阿娟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就要明媒正娶了。
“你是说,如果爷打赢了你,你就嫁给爷,对吗?”
“是的!”阿娟反问了一句:“如果老娘赢了呢?”
“爷认你做司令!”
阿娟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那就请兄弟们做个见证!”
“好哇!”
“司令,您得把这小妞的衣服给扒光了,让兄弟们也饱饱眼福呀!”
“不过司令,千万别打残了,日后压寨夫人若是和瘸子的话,兄弟们的脸上也无光呀!”
“哈哈哈——”
樊为林把手一举,四下顿时鸦雀无声,只见他沉足丹田之气,然后喝道:“松绑!”
很快的,士兵就给阿娟松绑了。
“给她一把刺刀!”
一个士兵立即递给阿娟一把刺刀。
“娘子,”樊为林说道:“我让你一把刺刀,但话要说明,如果你输了想反悔,或者想自杀的话,那可就怨不得爷了,爷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娟手里拿着刺刀:“那我也给你提个醒,我第一刀刺你胸口,第二刀刺你咽喉!”
说着,她就朝樊为林冲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只有两米。
樊为林心想:只要你一靠近,老子飞起一脚,恐怕就要连人带刀把你踹出十米开外去!
阿娟已经接近,同时挥出刺刀,直接刺向樊为林的胸口,那姿势,和舞台上演戏的一模一样,软而无力。
樊为林不屑地吼了一声:“去你妈的!”
话音刚落,他飞起一腿直接踢向阿娟的腰间。
“噗”地一声,他的腿踢到了阿娟的腰,但阿娟并没有想他想象的那样被踢飞出去,而是在瞬间想一个曲卷的弹簧突然蹦直一样,在挨上一脚的同时,刺刀也刺进了樊为林心脏十多公分。
“啊”地一声,阿娟虽然忍着剧痛没被踢飞出去,但也连人带刺刀疾退了几步。
“好——”
旁边的人都看到樊为林踢中了她,却没注意她的刺刀也刺中了樊为林的心脏,还都在为他喝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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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知道,自己算是大意失荆州,这辈子居然栽在眼前的这个女人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