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零、意外(2)
南造云子心想,吴胖子的事目前是对外封锁的,段天成可能还不知道,南造云子平时很少吸烟的,但为了不让段天成察觉出什么异样,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烟点上,然后把烟朝段天成的脸上喷去。“你觉得那个吴胖子会不会是姜太公?”
“吴胖子?”段天成显得有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说道:“不会,应该不会。”
“哦,为什么?”
段天成想了一下:“怎么说呢,我虽然不了解他,但这几天也听宪佐队的人说起过,就他的历史和做派而已,应该是个纯粹的地痞流氓,军统再没人,也不可能用到他头上去。”
“话可不能这么说吧,井上公馆不就是大量使用了日本浪人,在情报方面才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吗?”
“这应该是两码事。”
南造云子望着他:“那你是不是觉得刘凯峰更象?”
段天成摇头道:“如果曹云飞不悍然行刺的话,他永远是我第一怀疑对象。不过,有一点我可得提醒你,不管他是不是姜太公,他是绝对不会死心塌地地为你们卖命的。”
南造云子冷笑道:“哼,我说你们中国人什么时候才能丢掉这挑拨离间的坏毛病,尤其是现在,你和他都在为大日本皇军效力的时候,我不希望在我的课里,有人内讧!”
段天成笑道:“课长您误会了,我没说他不可靠,只是他的做人准则我太立即了,为了老百姓他敢跟国民政府闹,为了共产党,他敢跟蒋介石闹,象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投靠皇军呢?”
“你刚才还说自己没说他不可靠,你这话的意思,是说他可靠吗?”
段天成笑道:“那是因为我没表达清楚。这么跟您说吧,如果是为了活命或者发财什么的,他绝不会死心塌地跟着皇军,除非……”
“什么?”
“除非课长能够在床上征服他,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毫不讳言,刘凯峰是真男人、真汉子、真英雄,而课长的容貌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剩下的这出戏,就看你们怎么唱了。”
南造云子把没吸两口的烟摁熄了,然后问道:“那个姜太公在我们内部基本上是毋庸置疑的,既然吴胖子不是,刘凯峰也不是,难道我或者武田信玄是吗?”
段天成摇头道:“我虽然现在无法判断出他是谁,但我已经抓住他的尾巴了。”
“哦?”
“一二八淞沪会战……哦,也就是第一次淞沪会战不久,我当时还是南京警备司令部特警排的排长,有一次来上海办案,恰好与当时还是复兴社特务处的一个女特工配合,她来上海之前,曾经当着我的面,给在上海的一个特工发过电报,那波段被我记下了。现在他们知道我投靠了皇军,凡是我知道的电台都消失了,唯有这个电台,我昨天居然无疑中收到了它与军统总部的往来。”
南造云子眼睛一亮:“电报内容是什么?”
段天成立即掏出一份电报稿给她,她接过来一看,念道:“二姨,三舅有难,请关照,务必于明天下午三点前往医院探望。今天下午三点,你知道在那个医院吗?”
段天成摇头道:“这是暗码,二姨应该就是上次配合我们的那个女人,具体干什么的我不知道,因为当时是特务处的那个女特工跟她接的头,而我只是开车,远远地看过她一眼,看那打扮不是舞女就是妓女。至于这个三舅,多半就是姜太公了,上海站已经被端,曹云飞也死了,虽然还逃了几个,但那都是不起眼的角色,军统总部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起用二姨去帮他们。至于‘明天下午三点到医院’,按照他们军统的做法,这是个算术题,可能是十减法,也就是用十减三,有可能是上午七点,也有可能是晚上七点。还有可能是倍数法,如果是两倍就是六点,如果是三倍就是九点。这个‘到医院’最有讲究,关键是这个‘到’字,一般指的的交通工具,有可能是自行车,有可能是黄包车,也有可能是轿车或者电车。也就是说,他们一定是在通向某一处的路上进行接头的,所以我们无从下手。”
南造云子望着他:“那我们怎么办?”
“很简单,让他们接头,之后,这个二姨一定会把自己与三舅见面的情况,跟军统总部汇报的,我已经安排人继续监听,只要他们再往来几封电报,我们就可以手到擒来了!”
“你还记得那个二姨的样子吗?”
“很模糊,但如果见到人应该认得出来。”
“好,”南造云子站起来说道:“你先到楼下去等我,我马上下去。”
“是。”
等段天成走后,南造云子把门一打开,正看到刘凯峰从床上爬起来,站在那里穿裤子。
“你干什么?”
刘凯峰阴沉着脸说道:“脱了裤子上床能干什么?”
南造云子瞟了他一眼,走过去扑在她怀里:“那就别走,等我回来。”
“段天成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想你大概也清楚了,如果那个二姨是吴胖子的三姨太的话,说明吴胖子就是姜太公,也许将军和内务长就要叫我回机关结案了。如果不是的话,他们也会安排我去搜索或者开会谈论,我倒是想在这里等你,可是他们却会满世界地找我。”
南造云子仰着脖子望着他:“你想吗?”
“你说呢?”
“我要你说嘛!”
“想!”
南造云子立即伸手解着他的皮带:“那你动作快点,我们干一下再走。”
刘凯峰立即拦住她的手:“这不是胡闹的时候,段天成说了,二姨和三舅今天接头,说不定已经接上了头,现在正准备向总部发电报,万一那个二姨真的是吴胖子的三姨太,她突然跑了,回头查起来说我在跟你干‘那事’,那还不冤枉我故意在拖延时间吗?”
南造云子有点难为情地笑骂道:“傻瓜,只要你我不说,谁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别,我一大早就从洪公馆出来了,想到与你在一起没指望,差点跳了苏州河,后来还是赶到这里来了,我已经失踪了一个上午,万一出什么问题,我真的说不清楚。”
“好了,”南造云子依依不舍地说道:“那你赶快回洪公馆吧,有事我直接给你打电话。”
“好。”
说完,南造云子先离开了房间。
刘凯峰等她下楼后,立即走到前面的办公室拿起电话,打到了洪公馆。
“喂,这里是洪公馆,请问您是哪位?”洪云婷一直在大厅里等着刘凯峰,正好接到了电话。
“你什么也别说,刚快到租界外虹口区亚东里的一栋名叫晴气的别墅去,找到一个叫阿娟的女人,如果没有外人,你就对她说,三舅叫她不要往家里发报。如果有旁人在,你就亮明是我太太的身份,然后上去厮打她,就说你已经跟了我好几天,今天才发现是她勾引了我,骂她的时候,千万要说这句‘你好好意思给我家里打电话,我看你以后敢不敢打’就可以了。”刘凯峰最后问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快去,让阿坤开车送你。”
“可他不在,昨天晚上送我爸到厂里去一直都没回。”
“那就临时买一部轿车,快!”说完,刘凯峰把电话撩了。他也要赶回红公馆去,因为这个时候他如果出现在晴气庆胤的别墅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二来也怕赶不及,何况他还得在家里等南造云子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