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意外(1)
刘凯峰猜想的不错，这个叫阿娟的女人，正是吴胖子送给晴气庆胤金屋藏娇的三姨太，做妓女时的艺名叫小杜鹃。不过刘凯峰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是军统派来与他接头的“二姨”，而且还是带着宪佐队的两个便衣来接头，也就难怪刘凯峰听到她发出接头暗号后，几乎瞠目结舌了。阿娟以逛租界为借口，带着两个便衣来接头，看到车上并没有拿着《华美晚报》来接头的人，反而碰到了宪佐队的队长坐在车上，干脆就坐过来搭讪，没想到风骚还没摆弄完，居然发现刘凯峰手里拿着的，正是《华美晚报》。她接到军统总部的通知是，上午九点到租界有轨电车上，与一个手拿《华美晚报》的代号为“三舅”的人接头，接头的暗号是，她问：“先生，怎么一个人吗？”对方回答：“是的，来上海不久，没什么朋友。”她说：“是没男朋友还是没女朋友呢？”对方回答：“男朋友倒是有几个，但女朋友就真没有了。”之后她说：“那我们交个朋友呀，能留给电话吗？”对方就递给她一张字条，上面有电话号码，两个小时后他们在通过电话联络。
问题是她已经与刘凯峰聊了半天，而且两个便衣又坐在斜对面，这口一下子改不过来。再说，当着认识的两个便衣的面，刘凯峰也不可能递给她什么电话号码。
但她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弃接头。
好在是妓女出身，片刻的惊愕之后，阿娟立即展开了一脸的媚笑，并把手伸到刘凯峰的大腿上，故意拖长音道：“哟，队长——先生，怎么一个人吗？”
刘凯峰刚刚把脸一沉，旋即又似乎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暗示，再想想她刚才说的，居然是接头的暗语，心中暗骂道：这个戴老板，怎么什么悬他就玩什么？
刘凯峰故意望了对面的两个便衣一眼，两个便衣当然清楚阿娟是什么人，看到她跟刘凯峰动手动脚起来，而刘凯峰又望着他们，其中的一个便衣用手捅了一下另一个便衣的腰，两人立即心领神会地走位子上站起来，走到车厢的另一头去了。
“哎，这婊子是见了男人就不要命呀？”一个便衣轻声说道。
另一个便衣笑道：“勾上了好哇，刘队长要想我们在内务长太君那里封嘴的话，还不得好好收买我们？”
刘凯峰见他们走后，立即答道：“是的，来上海不久，没什么朋友。”
“是没男朋友还是没女朋友呢？”
“男朋友倒是有几个，但女朋友就真没有了。”
“那我们交个朋友呀，能留给电话吗？”
刘凯峰嘟囔了一句：“见鬼！”
阿娟一愣：“怎么了？”
“二姨怎么会是你？吴胖子已经死了，鬼子现在判断你是他的报务员，同时，还准备用你做饵，引诱姜太公上钩。同时，他们也在怀疑我与姜太公有关系。”
“啊？”阿娟一惊：“这不是歪打正着吗？三舅，现在我们怎么办，那两个便衣……”
“他们倒没事，我会对付的，现在的问题是你做好撤离的准备，而且一定要留下你是吴胖子报务员的证据，只有这样，姜太公才彻底安全了。”
“这个容易。问题是我已经接近了晴气庆胤，就这么撤走太可惜了。”
刘凯峰问道：“你在他那里得到过什么情报吗？”
阿娟恨声道：“这个小鬼子就是一个王八蛋，脱裤子的时候象个孙子，提起裤子就翻脸，口风紧得很，老娘陪他睡了半年，一个屁都没得到。”
“那就撤。”
“撤的时候能不能阉了他？老娘咽不下这口气。”
“随便，只要你能安全脱身。”刘凯峰看电车马上又要停站了，于是说道：“周围没有国军部队，你跟总部联系一下，看看是不是那个通过延安，让你先撤到苏北去。”
“好的。”
刘凯峰伸手一摸口袋：“糟糕，我没带钱。”
阿娟立即从手包里拿住出一叠美钞递给他：“够吗？”
刘凯峰一边接过钱一边说道：“回去后你再给点他们，以后有什么情况的话，晚上我直接到别墅去见你。”
“明白了。”
车子停站后，刘凯峰朝两个便衣走去，把美钞塞进其中一个便衣的口袋：“弟兄们辛苦了。”
两个便衣立即点头哈腰道：“您辛苦了。”
“对了，我早上没事，在戏院看了周信芳先生的一出戏。”
其中一个便衣立即心领神会：“那是，我们俩一直陪着阿娟小姐，可没见着您。”
刘凯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下车了。
车子起动后，一个便衣一拍腰包，然后对另一个便衣说道：“信吗，回去后我们还会有赏！”
另一个便衣贪婪地说道：“不会是金条吧？”
刘凯峰下车后，心里总算是长长地舒了口气，虽然阿娟是军统的人让他感到意外，但却省掉了许多麻烦，只要她一撤离，那姜太公这口锅，吴胖子就背定了。电车离开后，他又伸手拦住了一辆黄包车，直接来到嘉善图书店，一进门，就看到报春鸟站在那里。
“老板，请问有新到的《聊斋志异》吗？”
报春鸟抬眼望了刘凯峰一下：“现在出版社不出这种书了，不过，我这里好像还有一本老版的，不知道您要不要？”
“也行，只要是《聊斋志异》就行。”
“好，您随我到后面去取。”一到后面，报春鸟就伸出手来：“井冈山同志，真是久闻大名呀！”
刘凯峰与他握了握手：“有空的时候再闲聊，请你转告潘先生，就说小杜鹃居然真的是军统的人，我已经让她请求军统通过延安，把她转移到苏北去，请组织上做好准备，只要延安一来电，就立即把她送出去。”
“没问题。”
“另外，张必克离开后，我天天到这里来不是很方便，看看能不能再找个可靠的同志，在洪公馆周围拉黄包车？”
“好的，我会立即向他汇报的。”
刘凯峰再次与他握了握手：“再见！”
“再见！”
刘凯峰出门后，立即往洪公馆赶，他担心什么没打招呼出门，洪云婷会因为着急到处打电话找自己，如果打到南造云子那里去了就麻烦。当他坐着黄包车赶到洪公馆门口时，却发现南造云子的车子停在门口。
“等一下。”刘凯峰想了想，然后对黄包车夫说：“走，到百乐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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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造云子大概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了真感情，尽管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和刘凯峰之间是不可能又如何结果的，但看到刘凯峰在梅机关里至死不渝的表白，作为一个女人，她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