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诡异房客》(2) - 中国版神探夏洛克:究竟谁是真凶 - 王稼骏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三十五章《诡异房客》(2)

二〇〇五年离别之于爱情好比风之于火,它能将小火熄灭,使大火熊熊燃烧。

——比西·拉比旦

不知为何,禾马突然想起了这句话,已经记不清是在哪篇不知名的文章中看到,始终觉得后半句夸大其词。

一闪而过的杂念,被一声刺耳的尖叫打断,禾马缓过神,再度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

正值正午,烈烈日光的房顶上,滚滚热浪中夹杂着柏油味,一个穿着粉红色开衫,白色长裙的女人跨坐在防护栏上,她的脚只要再向外挪动五公分,就会坠下六层楼高的屋顶,粉身碎骨。

“小姐,你有什么难事先过来再说,我一定帮你解决。”禾马张开双手,朝女人慢慢挪动着脚步。

刚才通过对讲机联系了消防队,由于这幢楼房处于居民小区的中央,狭窄的小区道路停满了车辆,致使消防车很难通行,无法及时在楼下安装救生气垫。

围观的人群在楼下自觉围成了一个半圆,每个人都将救人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位年轻的警察身上。

今天是禾马正式成为警察的第一天,救她——是他接警后的第一个任务。

女人一语不发,她嘴唇紧绷,出神地望着楼下的绿化花坛,专心致志地思索着什么。忽而吹过一阵风拨乱她的长发,沉浸在自己内心世界之中的她,对此无动于衷。

禾马试图从她身上找出跳楼的原因,掌握她的心理状况,才利于开展施救工作。

她下垂的眉毛压抑着愠怒,却看不见脸上的悲伤,突然,她动了动眼睑,可能只有一秒钟,眼角旁闪过浅浅的鱼尾纹。

她居然在笑!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会露出这般笑容?

这时,女人将另一条腿也跨出了护栏,仰起头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向外倾斜,打算展翅翱翔一般,所有体重仅靠一只握着护栏的手拉着。身后几位居民连连惊呼,胆小的妇女更是捂住自己的双眼。

女人完全背向着禾马,赴死的决心已定,不再给任何交流的机会,眼见人就要跳下去了。

情势危急,等待后援已经来不及了,禾马决定冒一次险,他解开领口的纽扣,松了松制服衣领,问道:“是为了他吗?”女人没有回答,往回收了收身子,动作变得僵硬起来。

禾马更有信心了,朝前迈了一大步,继续说道:“告诉我那个男的是谁?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该勇敢地面对他,不应该放弃他。”

“你不明白……”女人出人意料地开口了,这对禾马是个好的信号。可她依然没有转过身子,在半空中随时都有纵身跃下的可能。

汗珠顺着禾马的脸颊滑下,虽是炎炎夏日,汗水却是冰凉的。

“无论如何,请你先过来再说。”禾马已经悄无声息走到离她相当近的地方,他刚想伸手去拉她,女人正巧回头,禾马急忙收手,在裤管上擦了擦汗。

“你不明白……”女人欲言又止。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禾马微微屈下膝盖,准备强行动手。

她纤细的手已经支撑不住了,重心向外一斜,双脚离开了屋顶的柏油地面。

禾马大喊着冲向女人,拂过白色的裙摆,手却来不及抓住她,女人娇弱的身躯在风中摇摆了几下,伴着一记沉闷的响声落地,禾马连忙收回目光,不忍看见血浆喷迸的场面,耳边溅起一片惊恐的叫喊声。

由于冲力过猛,禾马的腹部狠狠撞在了护栏上,胃里一阵翻腾,他双膝跪倒在地,用拳头重重砸在地上,直到皮开肉绽,鲜血慢慢渗出皮肤。

深深的自责敲打着心房,“为什么我不能再快一步!为什么我的话没有让她回心转意?是我的观察出了偏差吗?可恶啊!只差一点点就……”

奋不顾身的坠落,以及如流星般划过女人脸上的一抹笑容,她是为了爱吗?

“救他!”

坠楼一刹那,这两个字从女人的嘴里蹦了出来。

只有禾马一个人能够清晰听见这两个字,如同一句意味深长的遗愿,让人难以捉摸。

他是谁?为什么要救他?又为什么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提起呢?

禾马缓缓抬起头,在护栏边发现一件女人留下的东西,是她左脚的高跟鞋。

如火焰般赤红的颜色,仿佛被点燃的一团火,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禾马终于相信,离别真的可以造就一场巨大的火灾。

五月二十三日,整座城市湮没在慵懒的大雾之中,空气闻起来有股淡淡的酸味。

梁宝丰抹了把鼻涕,抬手甩在了一堆垃圾上。

作为一名垃圾回收站的员工,对于空气污染已是司空见惯。照例他清晨六点打开回收站的大门,却发现铁门上的挂锁被人砸坏了。

梁宝丰警觉地环顾四周,这个比足球场还大的露天垃圾场,放眼尽是破铜烂铁堆积成山,油腻腐臭的地面上不时有几只苍蝇嬉戏,一条长长的拖痕清晰可见。

显然,昨晚有人进来过。

是运输队的老张吗?就算来晚了,也没必要把锁弄坏吧。

梁宝丰顺着痕迹绕到了垃圾场的死角,一只半人多高的铁桶被摆在了路中央,冒着缕缕青烟,难闻的恶臭阵阵袭来。

“又是哪个王八蛋来捣乱了!”梁宝丰骂骂咧咧走近铁桶,摸了摸桶身,微微烫手。他踮起脚,探头往里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铁桶里是一具被严重破坏的尸体,烧成焦黑色的躯干如洗浴般仰卧在拥挤的桶内,未被充分燃烧的四肢弯曲交错,一道口子沿着胸前一直贯穿到腹部,尸体就像一条风干的鱼。那条清晰可见的脊椎骨在脖颈处生生被斩断,人头不知去向。

梁宝丰脚下一软,顾不得被桶壁烫伤的手掌,连滚带爬跑向了屋子里的电话机……

气温连续五天超过了二十二度,还来不及感受杨柳拂面的春风,令人烦躁的夏日已悄然来到。

禾马一如往常巡视着管辖街道,抬头遥望那座出事的屋顶,坠楼事件的阴霾仍挥散不去,女人最后说出的“救他”两字,铿锵有力地敲打着禾马的心房,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后来,禾马调查过自杀者的身份,女死者名叫王娜妮,二十八岁,身高一米五六,是一家三星级酒店的服务员,父亲是教师,母亲是即将离休的销售员,家庭和睦,死者的生活背景中找不出自杀的动机。王娜妮的父母也从没发现女儿在谈恋爱,工作之余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死者性格比较内向,除了工作单位和家庭,很少接触其他社交场合。由于没有明显的自杀动机,鉴定专家最终将王娜妮的跳楼定性为利己主义自杀,即个人与社会联系脱节,缺乏集体支持和温暖以致产生孤独和空虚感,导致她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实施了急性自杀行为。

两个月过去了,禾马的疑虑丝毫没有减退,他的怀疑不单单来源于“救他”这两个略显奇怪的字,还有死者跳楼时遗留下来的那只红色高跟鞋,死者的父母从来没见过女儿的这双高跟鞋。跌落的尸体已经不成人形,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只高跟鞋的尺码与死者脚掌大小的不符。禾马的报告曾经提及此事,最终结案报告解释为死者情绪不稳定,乃至穿错了鞋子。

可禾马在她的眼睛里,没有看见一丝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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