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不可加塞
“砰”!半自动步枪清冷嚎叫,惊扰新华办事处众人平凡忙碌的生活!谁?张山。
咋地了?用守库步枪自杀了。
啥时候?昨晚他值宿的时候。
怎么可能?两个人值宿,那个人是谁?眼睁睁看着他自杀?那也不对呀,就算眼瞅着没管他,步枪那么长,张山怎么能够杀死自己?
妈呀,不会是另一个人杀了他吧?因为啥呀?是不张山离婚以后不老实,勾搭那人媳妇儿了?
可不咋滴,现在这世道,媳妇儿是媳妇儿,就是不知道是谁媳妇儿!
可不,那谁家那谁……
“马路牙子”的思维总是如此缜密而八卦!严谨推理变态心思,任谁都是一顶一的大内高手一代“贱”客。
众人口中的“那个人”,脸色惨白,瘫坐在娄顺办公室沙发里,浑身颤抖筛着糠。“嘚嘚嘚”,上下牙有节奏地碰撞着,全然不顾身前站立询问的警官。
“王建国,你稳定一下情绪,我们需要你回答几个问题,请你配合。”
“李警官,你看他这样子,惊吓过度,怕是问不出啥了。要不等天亮再说?”娄顺看着缩成一团的信贷员王建国,既焦灼又无奈,只好商量办案人员。
“娄主任,事情没有定性,关键问题我们必须掌握,无论如何都得第一时间问出来。”李警官斩钉截铁,他们也对用步枪自杀感到疑惑,这得是怎么个操作方式?
“建国,建国!你振作点,凡事都有组织呢。你精神精神,配合警官把前前后后的情况说清楚,听懂没?这是对办事处负责,也是对你自己负责,啊!”娄顺努力克制情绪,耐心安抚王建国情绪,顺手换了杯热水给他。
温度起了作用,热量顺着王建国的指尖、手掌钻进体内,冰冻样的血液缓慢流淌,一丝活气蒸腾在双眼之间,“哇”,快四十岁的人了,涕泗横流,嚎啕大哭。
“行了,哭出来就好了。”经多见广的李警官抽出根烟递给王建国。
情绪渐渐稳定,王建国开始痛苦惨烈的回忆。
“昨晚是我和张山一个班。晚上六点多,张山拿出几小袋熟食,一瓶原浆白,还有一袋花生米,让我陪他喝点儿。我没喝,上楼洗澡去了。”
“八点多我下楼,酒瓶已经见底儿了。张山在守库室唱歌,嗷嗷地,闹人。我就拿起手电筒,告诉他我巡楼去了。”
“巡楼回来我听张山还在唱歌,就回二楼办公室,在电脑上打游戏,想等张山睡着了再回守库室。十二点刚过,我听到楼下‘砰’地一声响,就往楼下跑。”
“当时我寻思是张山喝多了玩枪走火了,边跑边骂张山,没听到回声,跑到守库室门口,就看见张山仰倒在床上,枪在身上压着。”
“枪在身上?你进守库室没有?”李警官追问细节。
“没进。我以为张山喝多了,怕他醒了犯浑,没敢进去。开始时我没看见血,就是闻着味儿不对,腥臭腥臭的,仔细看才看见墙上到处都是红的白的,当时我就堆碎了。”
“腿软得不行,我是爬到电话那给娄主任家打的电话,娄主任让我报的警。打完电话我就趴在桌子角那,一动没动,浑身没劲儿,动不了。直到你们来,把我搀到这了。”
“就这些?还有啥特殊情况?”
“没了。”
“对了,张山唱的什么歌?”
“什么歌?”王建国蒙了,这时候咋还问唱啥歌?“小芳。李春波的小芳。翻来覆去就唱一句‘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老瘆人了。”
“行,先这样,你在这稳定稳定情绪。”李警官侧身问娄顺,“这个张山平时表现怎么样?最近有啥特殊事儿?”
“张山啊,平常吊儿郎当,办事处没人搭理他。以前借钱开过歌厅,养了几个小姐。这小子不着调,跟几个小姐鬼混在一起,歌厅开着开着就开黄了。”
“张山欠了一屁股饥荒,债主天天上门讨债,闹得老婆哭孩子叫,折腾了一段时间,前一段两口子离婚了,张山净身出户,房子给了老婆孩子。”
“报告!”一个带着白手套拎着个大工具箱的警官站在门外。
“来,小肖,什么情况?”
“李队,根据现场痕迹检验结果,初步判断为自杀。”
“自杀?细说说。”
“从现场情况分析,张山把步枪枪管顶在嘴里对准头部,枪托顶在对面床横栏上,用大脚趾插进扣动扳机,一枪爆头。”
“现场痕迹清晰,经查,银行工作人员下班前打扫过守库室和出纳区域卫生,守库室内脚印不多,没有他的。”小肖指了下王建国。
“人拉走,现场痕迹提取之后,你们就可以自行处理了。我们先走了,有事上午说。”李警官率队离开。
人生不过是从生到死的历程,不管为了什么,都要遵守秩序珍爱生命,万万不可中途加塞。
这可是条单行路!
这几日陆祎心里颇不宁静。
一个鲜活的生命,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是懦弱,还是挑衅?是妥协,还是反击?
噩梦!
陆祎又梦到了大学同学“花儿”,那个从五楼一跃而下的清秀女孩。
“花儿”是女生们对她的昵称,男生大多直呼其名。无他,只因她已有男友,本系本班的山东汉子,其他男生,自然无法昵称她了。
花儿来自远方贫苦乡村,自幼丧父,母亲拉扯她和弟弟二人,颇不容易。母亲大字不识,却咬紧牙关,供两个孩子读书。姐弟俩也非常争气,学习成绩在各自年级名列前茅。
花儿考上三才工业大学这所全国重点的第二年,弟弟也考上了京城的著名学府,奈何家里实在困难,不能一起供两个大学生,弟弟把录取通知书埋在父亲的坟前,一咬牙,前往深圳打工去了。
等同学们知道这个消息,张罗着集资赞助时,已时过境迁,弟弟已在工厂打工半年,失去了大学深造的机会。
花儿很要强,不仅是学习。课余,花儿都在勤工俭学小组打工,为同学洗衣服、校外做家教、发传单……
当年的大学生,没有更多的挣钱渠道,能做的几样工作,花儿都精打细算地安排好时间,尽可能地多做几样。花儿拼命地攒钱,应该是想给弟弟一个上大学的希望。
花儿的几位室友,家庭条件都不错,娇生惯养的,鲜花怒放,大多也看不惯花儿的“抠搜”,关系不远不近,点头之交,几无言语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