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三:有幸遇到真高人,不可交臂而失之
小六和喜子眼见老汉要吃亏,情急之下,同时大叫了一声:“快躲!”却见老汉不挪不动,眼见刀尖已经刺到棉袄上,猛地身形一错,好似一道电光,瞬间闪在恶汉背后,照准了恶汉的后腰,跃身踢出硬邦邦的一个弹腿。
只听“妈呀”一声,恶汉的捂着后腰,沉重地向前扑倒,疼的面目扭曲,用嘴去咬地上的枯草,像是一条吃了烟袋油子的长虫浑身上下打哆嗦,并不是发出呜嗷呜嗷似犬吠一般的叫声。狼狈之状,令人可发一笑。
老汉两步到了恶汉身边,呵呵笑了几声,问那恶汉,还敢不敢欺负人?
恶汉呜嗷着求饶,说再也不敢欺负人了,他有眼无珠得罪了好汉,求好汉爷爷饶了他的狗命。
老汉一笑,又说:“我若非脚下留情,你这辈子也甭想站着走道了。我踢你一脚,算是给你留个念想,让你往后再干缺德事儿的时候犯腰疼病。”说话的同时,老汉将脏兮兮的麻布口袋解开,从里面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纸包丢在恶汉面前,“拿去吧,记着每天午后用一茶碗温水调一勺药面儿,敷在后腰上,过三天你就不疼了。”
恶汉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双手捧起小纸包,挣扎着站起身,却直不起腰,五官仍旧扭曲着,显然此刻恶汉仍处于极度的痛苦当中。
没等恶汉开口,老汉扬扬手说:“省口气儿,快走吧,免得待会儿我上了脾气,再给你来一脚。”
恶汉浑身一哆嗦,急忙转过身,好似一条断了腰的老狗,佝偻着身子,狼狈地踉跄着跑远了。
喜子最敬佩练武之人,目睹此情此景,方知这位其貌不扬、穿着褴褛的老汉乃是个隐藏于民间的高手。不禁咋舌赞叹:“怪我小子眼浊,把高人看矮了。”又叹息道:“要是我能跟这位老人家学上几手,该多好啊。嗐……”
“小屁孩子,还挺贪心。”小六斜眼瞟了一下喜子,撇着嘴说:“黄三太教你的玩意儿,还不够你学的?”
“当然不够!师父对我说过,没人嫌自个儿身上的玩意儿多,这叫多多益善。”喜子不服气地说着。
小六又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老哥,要不嫌弃,不如上车,载你一程。”
小六和喜子谁也没有料到,一直不说话的柳三阿公这会儿居然说话了。
“好哇。”老汉背起口袋大步走过来,面色和蔼地说:“正愁身边少个说话的,赶巧遇到三位,那我就叨扰了。”
柳三阿公随即欠了欠身,老脸堆笑请老汉到车上来坐。
喜子喜不胜收,有道是见高人不能交臂而失之,如今有机会跟高人同行,他认为这是自己的福分,若有机会受高人点拨,那就不只是福分了,还是造化。
小六本就是个话痨,最爱跟人攀扯,如今多了个愿意说话的人,他便又能穷白话了。
“老哥贵姓啊?”柳三阿公盘膝坐在老汉的对面,客气地问着。
“免贵,姓杨,杨家将的杨。”老汉十分豪爽,说话大嗓门,朝着柳三阿公一抱拳,“敢问老哥贵姓?”
“姓柳。”
“呀!巧了!”杨老汉哈哈大笑,“我姓杨,老哥姓柳,合在一块儿,不就是杨柳么?我生在杨柳青,记得小时候,有个算命的盲先生给我摸骨算命运,说我这辈子要遇到个年龄相当的姓柳之人,便是我福报之时啊。哈哈哈哈……我活了大半辈子,总以为那位盲先生是个大忽悠,今个儿才知道,我错怪人家了,遇着老哥您,该着我福报到了。哈哈哈哈……”说罢,杨老汉朗声大笑。
小六和喜子跟着大笑起来,柳三阿公微微含笑,不住点头。
柳三阿公又问:“杨老哥在哪里发财啊?”
“您可千万不能喊我老哥,折我的寿,您比我岁数大,该着我尊您一声老哥哥。”杨老汉大手在络腮胡子上捋了一把,朗声一笑,“我就是个山野村夫,平日走街串巷,靠着给人看点儿小病小灾为生,说白了,我就是个行脚的土郎中。”说罢,兀自又大笑起来。
如此豪放之人,真乃世间少有,喜子从杨老汉身上看到了师父黄三太的银子,不免鼻子尖儿一酸,眼圈儿居然红了。
“敢问三位这是要去哪儿啊?走亲啊,还是访友啊?”杨老汉笑着问。
没等柳三阿公开口,小六先行抢话说:“杨大伯,我尊您一声大伯,您不介意吧?”
“呦!”杨老汉在小六干巴巴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眼,嘿嘿一笑说道:“这位小老弟好富态啊。”
小六一听这话,心说你个杨老头儿,当着矮子说短话,六爷我都瘦成麻杆儿了,你愣说我富态,你可真会奉承人,这也就是我,换别人非撵你下车不可。
小六心里面不痛快,脸上可没表现出来,呲牙一个坏笑,反口假奉承道:“谢您老人家夸我,人都说长得富态。我瞅您老人家一身贵气,都说十个劫道的比不上一个卖药的,您这大口袋里面都是灵丹妙药吧。啧啧啧,就这一大包好东西,这得能坑多少好人家啊。嗐,瞧我,怎么净说大实话,掌嘴,掌嘴。”一边说着,一边假模假式地在自己的嘴上轻轻拍了拍,一脸怀想,窃喜自己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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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杨老汉不但不在乎,反倒越发笑得开心,笑着笑着,冷不丁伸出粗糙的大手一把攥住喜子的手腕子。
喜子脸上立即显出慌张,不知道杨老汉为什么会抓他的手腕。
还没等喜子想明白,突然感觉杨老汉的大手犹如铁钳,一股无形之力从棉衣外渗透到皮肉,随即渗入骨骼。
喜子疼得钻心,额头登时冒出汗珠子,但咬紧牙关,暗暗发力,想要将渗透进骨骼的痛楚逼迫出来。
好小子,不卑不亢,不吭不语,小小年纪,居然也有铮铮铁骨。
杨老汉突然松手,哈哈大笑的同时,用手在喜子的腿上拍了拍,说了一声:“好苗子!”
喜子的手腕立时就轻松了,心也放心了,他这时已经明白,杨老汉是在试探他的功夫底子。呀!难不成老人家看我是块材料,有心点拨点拨我?
喜子喜出望外,紧忙大献殷勤,又是递水囊,又是递牛肉烧饼,请杨老汉吃吃喝喝。
杨老汉毫不客气,拿过牛肉就啃,抓过烧饼就啃,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甩脸看着柳三阿公的酒葫芦,哈哈一笑。
柳三阿公随着哈哈一笑,双手将酒葫芦递过去,杨老汉拔开塞子,仰头如饮水一般,大口灌酒,大叫畅快。
灌舒坦了之后,将酒葫芦还给柳三阿公,笑着又问三位这是打哪儿来,又往哪儿去?
小六口无遮拦,也想借杨老汉之口探些事情,于是快嘴快舌说出“铁砣山庄”四个字。
此言一出,杨老汉立即止住笑容,接着眼神中吐露出一丝诡异,随即往小六跟前凑了凑,将一张老脸探过去,阴阴冷冷地在小六的面前问一句:“你真的要去铁砣山庄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