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七:命案一件接一件,越发蹊跷难判断
呀!又出人命了?难不成徐文豹这个怕死的倒霉老爷们儿也让人害死了?错!徐文豹没死,只是吓破了胆,蜷缩在被窝中,蒙着脑袋瓜子,闻着臭脚丫子,受惊的王八,说嘛也不露头了。
既然徐文豹没死,那是谁死了?难不成是徐家老祖?
快得了吧,这老家伙且活着呢,把一家老小都熬死,他照样能活得劲儿劲儿的。
直说了吧,死的那人是徐文豹的老儿子,也就是徐家大院出了名的花花太岁——徐有余。
花花太岁这一外号,本来是街头的老爷们儿取来败坏徐有余的,无非是为了骂徐有余是个色中饿鬼,人中淫魔。
然而徐有余得了这个外号之后,非但不生气,反倒挺受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来往秦楼楚馆之间,姐儿龟公隔着多远就喊他的外号,乐得他眼子开花,都开花成痔疮了。
发现花花太岁尸体的,是在白衣庵附近值更的更夫傻老嵗。
傻老嵗自称值更到了五更天,穿过万家胡同正要往家走的时候,无意中瞅见白衣庵的墙犄角处杵着一个人。这人面对着墙,好似是在解小手。
傻老嵗看着来气,就咋呼了一嗓子:“你是狗啊,怎么逮哪儿往哪儿溂溂尿呢?你也不睁大眼珠子瞅瞅这是嘛地儿。白衣庵是个干净的地方,让你一泡狗尿给污了。”
傻老嵗之所以得名傻老嵗,倒不是说他是个傻子,或者是个脑瓜子缺根弦儿的二傻子,缘由是这人格外憨厚,说话也好,做人也罢,从不懂得拐外抹角,在人面前显得格外的迂。迂过了头,就有些傻里傻气。故此,人人不再喊他的大名,而是以外号称他傻老嵗。
这要换别人,看见了也装没看见。管那闲事儿干嘛啊,你知道杵墙犄角那人是个什么角色,万一是个棱子,不胖揍你一顿才怪。
别人不管的事儿,傻老嵗偏要管。他要不管,他就不是傻老嵗了。
天津卫的白衣庵,跟外埠的有所不同,外埠的白衣庵供奉的要么是观音大士,要么是三国时期的吴国大都督吕蒙。天津卫的白衣庵,原本只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私宅,这家男主人殁了之后,留下个年轻的小媳妇儿。这小媳妇儿十分贞烈,身穿白孝三年,只为对亡夫表忠贞。
日子久了,小媳妇儿的名声逐渐传开。许多死了爷们儿的贞洁烈女纷纷效法她,全都白孝裹身来宅中跟她做伴儿。一些痴迷《程朱理学》的名流贤达大为感动,认为此地乃是烈女聚集之所,应值得表彰赞扬。于是官府下令,此宅不许男子进入,违者重责。自此,这处私宅便成了庵院,因在此居住的女子全部身着白孝,故此得名白衣庵。
在傻老嵗的眼里,这是个神圣的地儿,容不得公狗在此便溺。
可他咋呼完了之后,那人却毫无反应,压根就不搭他的茬。
傻老嵗是个属尿泡的莽汉子,不能生气,稍一生气,立马就鼓起来,多少回差点儿把自己气爆了。
“我说,你是聋的啊?还是听不懂人话?”
那人仍不动劲儿。
傻老嵗不由得气冲牛斗,大步走上前,一把住那人肩头。
“说你呢!”
说着话,用力一拉那人肩头。
这时候傻老嵗觉着有些不对劲儿了,他发觉那人身子梆硬,似乎已经冻挺了。
傻老嵗赶紧松开手,歪着脖子仔细一瞧,顿时骇得脸色大变,旋即高声大叫:“了不得了,出人命了……”
等到黄天玄急火火赶到义庄将九爷请到现场之时,已经乌泱泱围了几百号人。
黄天玄在人群外扯着脖子大声叫骂着,让围观看热闹的好事者们滚一边儿去。
立即一条道路闪开,黄天玄引着九爷到了里面
二十几个差官提着棍子、拎着鞭子,围成个圈儿,不让人靠近死尸。
苏大牙等候多时,一见九爷来了,紧忙迎上前,陪着笑脸说声九爷辛苦。
九爷问他,尸体已经查验过么,可有什么发现?
苏大牙引九爷到了尸体旁,请九爷亲自过目。
徐有余梆硬的死尸自被傻老嵗发现至今,始终杵在原地,并未移动分毫。死尸的双脚与地面好似冻结在一处,乍看一眼,如木雕泥塑一般无二。
九爷看了看死尸身后,衣着光鲜,并无伤口血污。
继而绕到前面,只见死尸双眼眯着,嘴角翘着,满脸喜悦神情。
黄天玄跟在九爷身后,看过徐有余一张笑脸之后,他也乐了。
“常听人说,有人是活活美死的,以往还以为是胡说,今个儿算是开眼了,还真就有人把自己活活美死了。九爷您瞧,这死鬼乐得多开心啊?”
九爷没搭理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徐有余的笑脸,若有所思。
须臾,问站在一侧的苏大牙,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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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大牙抬手遮着脸颊,小声告知九爷,他干仵作这一行也有二十年了,见过各式各样的死尸,似这样的还是头一回遇着,他只觉得格外诡异,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死尸无外伤,无打斗、无挣扎的痕迹,就好似与人说笑之间,嘎噔一下就死了。
接着,苏大牙请九爷给支支招,好让他可以跟胡大人交差。
九爷小声问:“这位徐家小少爷最好哪一口?”
苏大牙和黄天玄立马就明白九爷这句话的意思。
徐有余的外号都叫花花太岁了,只要不是二傻子,都知道这小子最好哪一口。
黄天玄低声问:“您是说这倒霉蛋儿死在女人手里了?”
九爷刚要说话,就见一伙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一人正是徐魁。
徐魁身后,四个壮汉抬着一口寿枋,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徐魁走上前,根本不去看徐家小少爷的死尸,只对黄天玄说,他是为少主人收尸来的。接着拿出一个小条子,说是胡大人亲笔写的。
黄天玄接过条子看了一眼,说着好说好说,接着闪到一旁。
徐魁招一招手,跟随身后的四个壮汉上前将直挺挺杵在地上的徐有余慢慢地放平,置入寿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