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良心丧尽
田豹子匍匐前进的姿势并不标准，要是被李森看见的话，非骂他一顿不可，军事训练的成果在田豹子身上一点也没有体现出来。但好在田豹子的武功底子好，行进间都十分的谨慎，一旦有鬼子的探照灯光照射过来，田豹子立刻低头不动。他身上穿着的破棉袄本已经全是灰土，或是一动不动的话，就算是灯光照在身上，鬼子也发现不了他。
军火库门前，川口正指手划脚的说着什么，看样子军火库遇袭让川口非常生气。川口肩头上的血迹已经凝固，这伤本来就不重，但反而显得川口变得狰狞了许多。随着川口的喝骂声，鬼子兵也越来越严肃，不时有一小队鬼子兵离开队伍，按照川口的计划，开始重新对某一地区进行搜索。
田豹子爬得很慢，但又很坚决，一边爬一边不停的用手中的三八枪往川口的方向瞄过去。论武功，田豹子在独立团里还是数一数二的，可这枪法嘛……不用说和韩大肚子比，就是钱龙和李森的枪法也比田豹子强不少。
从三百米的距离一直爬行到了二百米左右，草上飞跟在田豹子的身后就象一滩烂泥一样，浑身无力，手足酸软，不是累的而是吓的。他知道，越往前多爬一米，逃跑的希望就少了一分，再这么爬下去，如果在一百米的范围之内开枪的话，不管能不能打得死川口，他和田豹子都必死无疑。
草上飞有心喝住田豹子，但现在距离鬼子真是太近了，草上飞甚至怕自己的一个大喘气都会惊动鬼子。而更让草上飞心头冰凉的事，眼瞅着田豹子再一次举起三八枪瞄向了川口之后，却还是摇了摇头，继续往前爬。
什么枪法啊？草上飞都差点骂起来了，这个距离草上飞开枪估计也能打个八九不离十了，这田豹子咋还往前爬？再爬就爬到川口眼皮底下去了。难不成田豹子非把枪口顶在川口的脑门上，开枪才有准头？
草上飞真的快疯了，很明显在田豹子的心目中，自己的性命与鬼子高官的性命是没法比的。只要能宰了鬼子的高官，田豹子眼瞅着连他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还能顾草上飞的命？看样子他来监狱救自己就没安什么好心眼，只不过是临死前抓个垫背的罢了。草上飞相信，一会儿无论刺杀是否成功，田豹子肯定先把他草上飞给推出去送死，这才是田豹子的真正目的！草上飞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时候才想明白，还管用吗？
田豹子还在往前爬，这已经是极危险的距离了，可见这小杂毛肯定是不要命了，但草上飞可不觉得自己有理由陪着田豹子去死。尤其是在他想通了田豹子的险恶用心之后，草上飞更觉得自己不必领田豹子哪怕一丁点人情了，更何况他草上飞的良心在当汉奸的时候，就已经丢得一干二净了。
前面的田豹子终于停了下来，他们现在距离川口大约有一百五十米的距离，田豹子深吸了一口气，枪口又一次瞄向了川口。而此时在川口的身边大约有一百多鬼子兵左右，川口的身体被拦住了大半，只有那颗小脑袋成了目标。
很显然田豹子认为这个距离足够了，但他需要更长时间的瞄准，毕竟一百五十米也是非常考验枪法的。田豹子静静的伏在那里，慢慢的放缓呼吸，准星一点点的锁定川口的脑袋，食指也已经扣在了板机之上……
“太君！”正当田豹子静静的瞄准的时候，他身边的草上飞突然大叫了起来，吓了田豹子一跳。而田豹子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甚至都不必看草上飞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田豹子一把将手中的长枪扔掉，扭回头箭一般的往回射了出去。
而在他身边的草上飞甚至比田豹子还快，就在田豹子转身的一瞬间，草上飞一把将田豹子腰上的水葫芦夺了下来。当水葫芦被抢到草上飞手中的同时，田豹子已经往回跃出足有五米远，就算是田豹子知道不好，也不可能再夺回水葫芦了。
而且草上飞这一声尖叫，立刻惊动了周围的鬼子兵，几乎所有的探照灯同时照了过来。数十名鬼子端着刺刀冲向了草上飞，川口也反手抽出一把小手枪，而川口周围的卫兵则立刻将川口保护得严严实实的。
草上飞出于本能的跪在地上，手中高高的举着水葫芦：“太君……太君……我是剿匪大队的大队长……我叫黑田次郎……我有重要情报要报告太君……”一边说，草上飞一边往黑暗处指去，“田豹子在那……田豹子在那……太君……”
不等草上飞的话说完，黑暗中一声枪响，草上飞的肋下被子弹划了个口子。这一次草上飞却反而变得硬气了起来，虽然肋下在流血，可草上飞仍然跪在那里丝毫没有躲藏的意思，而是更加大声的喊道：“田豹子……田豹子……太君快抓田豹子啊……”
可惜，如此众多的鬼子兵当中，懂得中文的却寥寥无几，所有的探照灯还在照着草上飞，所有的鬼子还是将枪口对准了草上飞。草上飞手中举着的水葫芦，在黑暗中看起来很象一颗手雷，所以鬼子兵一时间竟没有人敢冲过来，而鬼子兵嘴里喊着的鬼话，又快又急，草上飞也同样听不懂。
直到川口推开卫兵，大步的走到了草上飞面前，草上飞立刻看到了希望：“太君……太君……我叫黑田次郎，是剿匪大队的大人队长……，刚刚牵马岭的田豹子想要刺杀……”草上飞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看着川口，也不知道眼前这个鬼子大官懂不懂中国话。尽管肋下还疼得厉害，但草上飞强忍着跪在那里，一丁点要起来的意思也没有。
川口奇怪的看着草上飞手中的水葫芦，劈手夺了过来：“这是什么？”
一听川口会说中国话，草上飞长出了一口气：“报告太君，这里面肯定是圣清宫道士的符水。那圣清宫里面有黑老太太仙雾……不，是毒雾，只有喝了道士的符水能才穿过黑老太太雾毒。以前太君一直不知道穿过毒雾的方法，这回有了符水，圣清宫指日可破！”
“符水？”川口对于同昌地区的情况也不是一点了解都没有，他拧开葫芦口的塞子用鼻子嗅了嗅，里面隐隐有一股苦味。川口并不能闻出其中的奥妙，他回身将鬼子的军医喊了过来。
那鬼子的军医先是闻了闻，而后又小心的喝了一小口，品味了一会儿很肯定的对川口说道：“报告，是菇艾草的根。”
“菇艾草？”川口对于药物显然不了解。
“是一种广泛分布在支那东北部的一种常见草药。”鬼子军医官很熟练的说道，“尤其是在辽西一边非常常见。菇艾草的药用价值很高，尤其是对于心脏起搏和动脉扩长很有效果，可以短时间内舒张人的血管，急救效果显著。我们军队常备的活血药物中，通常都有菇艾草的成份。”
“不是毒药？也没有解毒的作用？”川口追问了一句。
“没有任何毒副作用，不过……”军医官还是犹豫了一下，“如果大量饮用的话，会引起胃肠气的紊乱，可能对消化系统有影响。”
“那怎么会可以解毒呢？这种水，真的可以克制牵马岭的毒雾？”听了军医官的解释，川口变得有些不解。
军医官对于这些也不是十分的了解，但他很肯定，这种菇艾草制成的药水，肯定是无毒的，除了对胃肠有影响之外。
“太君，没错，肯定没错。”草上飞抓着这最后一颗救命的稻草，“这是我从田豹子身上抢来的，他象个宝贝一样的收着，肯定是符水啊。太君，有了这东西，田豹子就算完了，黑老太太的毒雾根本影响不了皇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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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口转回头，很有兴致的看着草上飞，而后对军医官大声说道：“立刻收集同昌城附近所有的菇艾草制作成药水，我要足够两个中队使用的剂量。”
“是！”鬼子军医官答应着。
“还有这位黑田次郎队长。”川口指了指草上飞，“黑田队长是我们皇军的朋友，马上带他去治伤。”说着，川口拍了拍草上飞的肩膀，“我希望你能够尽快的上战场，皇军需要你。”
“请太君放心！”草上飞知道自己的命又回来了，而且能得到支队长的赏识，自己飞黄腾达的日子来了，草上飞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我现在就能上战场！”
“不急，身体要紧！”川口露出了笑脸。
“太君，马上封城，田豹子还在城里，不能放他跑了。”草上飞立刻开始给川口出主意。
不想川口却似乎真的不太着急：“田豹子？他跑不了！我要的不仅仅是田豹子的性命，我要扫平整个同昌地区，将这里变成皇军的王道乐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