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胆大包天
东园县紧邻同昌，但距离牵马岭却是不近。草上飞的炮楼被田豹子烧了不少，但距离牵马岭越远，这炮楼也就越多了起来。若算直线距离的话，自牵马岭到东园县，一天左右也就到了，可为了绕开这些烦人的炮楼，田豹子三人却足足走了两天，还是在第二天天快黑的时候才到达了东园县近效。“我还是头回来东园呢。”韩大肚子远远看到着东园县的城墙。
若论修建时间来算的话，同昌县可比东园县早了许多，远在辽代的时候，同昌就已经是辽西重镇了，那东园县还是荒土一片呢。所以东园的城墙比同昌要矮了不少，地理位置也不象同昌那么重要，鬼子驻军也比同昌要少。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再过一会儿东园县的城门就要关闭，田豹子带着二人远远的看着城门。他们三个又是骑马又是拿枪的，想进县城可不容易。尤其是韩大肚子这牛高马大的身材，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不过田豹子看起来却不着急，只是左右顾盼，似乎在找什么。
“你那电报真的假的？”韩大肚子看四下无人，嘴里不由又嘟哝起来：“那电报是姓何的告诉李森，又让李森告诉你，他都没敢直接和你说，估计是怕你听出假来。这一会儿四下里冒出一群鬼子把咱给包圆了，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
“别废话。”田豹子喝了韩大肚子一声，“真要是假的，咱从牵马岭出来就让鬼子给擒住了，还等你到东园来？不管咋说何志毅是朱总监派来的人，那是假不了的。他还敢拿假电报坑我？”
“就是。”四丫头接着田豹子的话头说道，“就算何主任对钱大夫动啥歪心思，可人家也没投降鬼子啊。你这猪脑子，都想啥呢？”
“那可说不定。”韩大肚子嘴上尤自不服，一看四丫头一脸不服的看着自己，韩大肚子反手推了一把田豹子，“你说是吧？”
田豹子没理韩大肚子，却终于发现了目标：“来了！”
随着田豹子的话音，韩大肚子往城门的方向看过了去，果然有两个人影正在往这边过来。韩大肚子觉得奇怪，那城门不可能没有鬼子把守吧？这时候还能出来人？这两人能耐不小啊。并且更让韩大肚子奇怪的是，这两人居然还骑着马。
时间不长，二人已经打马过来，等看清田豹子三人之后，那二人明显犹豫了一下。一人停在了原地，另一人则打马过来，到了近前朗声问道：“城隍虎头蔓，还未请教？”
看这人约也就二十多岁，身上穿的却是一身黑皮，那是日军占领区里伪警察的衣服。听口音应该就是东园本地人，但张嘴就是绺子里的黑话，和他这身打扮到是全不相干。
韩大肚子整天跟着田豹子，到是不太懂这些江湖上的黑话，四丫头别看年轻可是久走江湖的。不用田豹子说话，四丫头已经开口说道：“苦辣酸。”
那年轻人又仔细的看了看田豹子三人，略点了点头，脱口又是江湖上的黑话，一路路盘问过来。四丫头驾轻就熟，更是毫不未弱，应对得滴水不漏。
等那年轻人打马回去之后，才再次与后面之人一同过来，边走边在同伴的耳边说着什么。
与年轻人一同过来的仍然是个身穿黑皮的家伙，年纪要大上一些，约有四十岁左右，满脸尽是些沧桑之色，过来之后冲着田豹子一拱手：“可是牵马岭的田团长？”
“王局长？”田豹子虽然没见过此人，但在电报当中已然知道了此人的身份。若不是电报里面言明的话，田豹子自己都不敢相信，东园伪警察局副局长王选星居然是抗日救国军留在辽西的内线。可惜同昌城里怎么没有自己人呢？不然的话，早就查出内奸是谁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田团长这边请。”王选星也不客套，一打马进了路边的树林。田豹子亦不作多言，紧紧的跟了进去。
韩大肚子一摧马也要跟过去，不想跟在王选星后面的伪警察却把马一横，拦在了韩大肚子的前面。韩大肚子骑术不精，差点与那人撞在一起，不由得一瞪眼：“干啥？”
“懂规矩不？”不用对方说话，四丫头已经一拉韩大肚子的马缰绳，“当家的说话，有你偷听的份？老实在外面呆着。”
“我是副官。”韩大肚子嘴硬了一句。以前田豹子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可是从来没把韩大肚子往外赶的，没成想今天到被别人给拦住了。
再看那年轻人面色生硬，只是直直的盯着自己，韩大肚子也回瞪了两眼，却无法进树林。远远的看过去，田豹子与王选星已经将马停在一株大树的旁边，正在低声说着什么。从他们的距离，实在无法听清，韩大肚子只能作罢。
到是四丫头懂得其中的规矩，没有往林子里面闯，却蛮有兴致的看着对面的伪警察，又小声对韩大肚子说道：“这个人骑术不错，有两下子，想不到东园也有点人物。那个王局长到是挺会挑人，找了这么个保镖。”
“咋的？还比我厉害咋的？”韩大肚子一听四丫夸别人，他就更不服了。
“反正你骑着马肯定打不过他。”四丫头心里好笑，“他右手食指老茧挺厚，枪法应该错不了。关键是我猜他肯定会骑马打枪，这一点上你到是输了。”
地面射击与骑马射击那是完全不同的，韩大肚子厉害也只是厉害在地面射击，若是到了马上，能跟在四丫头后面小跑就算不错了，哪还能打枪？可听四丫头的意思，对面这伪警察居然会骑马打枪？这本事可不小啊。再一看，这伪警察并没有背着长枪，只在腰间有一支短枪，韩大肚子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的虎口也有厚茧，应该是握刀握的。”四丫头的观察还真仔细，“但是他没带刀，这到是挺奇怪的。咱们同昌警察局没有马队，领头的王大烟袋就更狗屁不是了，平常连城都不敢出。想不到东园警察局，有这么厉害的角色？”
“你挺大个丫头，总看人家老爷们儿干啥？”韩大肚子回头堵了四丫头一句。
“不看就不看呗，横啥呀？”四丫头翻了个白眼。
正这功夫，田豹子与王选星已经从树林里面出来了，却见田豹子对着王选星一抱拳：“剩下的事就交给兄弟我了，请王兄放心。”
“唉，哥哥我也穿着这身黑皮，没有借口走远，这才麻烦田团长大老远的跑一趟东园。”王选星同样一抱拳，“若是田团长出了什么差错，在下可是百死莫赎了。好在没担误朱总监的大事，我也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本来咱初次见面，哥哥我应该略备薄酒，可现在……惭愧，惭愧……”
“都是抗日救国会的同道，王兄就不必客气了。”田豹子笑道，“等这次的事情完成了，还请王兄有功夫去一趟我的牵马岭，咱们好好唠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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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会一定去！”王选星答道，“那咱们今天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田豹子再次抱拳之后，又冲着韩大肚子使了个眼色，“走了。”说完，打马而回。
“这就完事了咋的？”韩大肚子一头雾水，“走了两天才过来，说这几句就完了？连顿饭都不供啊？”
“你就知道吃。”四丫头在后面对着韩大肚子的黑马就是一鞭子。
那黑马吃痛，撒开四蹄往前就跑，韩大肚子差点从马上掉下来，连忙紧紧的抓住马缰：“你个小没良心的，摔死我，你就乐了。”
眼看着田豹子三人越走越远，转过山路之后便消失在视线当中，王选星才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本来还有点精神的脸色，突然间蔫了下来，如同个三孙子似的转过马头来到那年轻警察的身边：“他……他就是田豹子……没成想，他亲自来了。”
那年轻警察立在马上却没理会王选星，而是久久的望着山路，虽然田豹子已经消失了，他却象是要把田豹子看回来似的。许久才说道：“想不到，他居然真的来了。早知道，应该改变计划才对。”
“是啊……这家伙一向胆大包天。”这天气不热，王选星的头上竟然冒汗了，“咱们原以为，他随便派个人来接头就是了，没成想……他，他真敢大老远的来趟东园。太……太君，我可是都按照您说的去办的，一句……一句都没错。”
“很好。”年轻警察冷冷的笑了一下，“忠心为皇军做事，就可以保住你全家的性命了。王局长是个聪明人，你还有大好的前途。”
“谢谢……谢谢太君栽培。”王选星连个大气都不敢出，“那……咱回城吧。”
“好。”年轻警察一拨马头，王选星连忙跟上。二人打马往东园县城的方向而来，有山风吹过，带过一丝冷气，年轻警察猛的扭头往树林里面看了看，却又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
田豹子已经走远了，这树林中哪还会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