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他人之言
与何志毅谈过话，田豹子又转身来到宝日丰城的病床边。宝日丰城这伤有多重，田豹子是最清楚的，现在身上的纱布把宝日丰城包得如同粽子一般，除了眼睛和嘴，就没啥露在外面的地方。田豹子咧了咧嘴：“哎呀，可是苦了兄弟了。别急，你这功劳我都给你记着呢。虽说喜峰口你没去上，但是白河子镇一战，打出了蒙古马队的威风，你算是头功一件。你的身子骨我知道，等再过个十天半月的养好了，还是个铁打的汉子，我那马队还指望着你来带呢。”说实话，蒙古人的骑术绝对不是盖的，宝日丰城那天生就是个当骑兵队长的材料。
听田豹子这么一说，宝日丰城十分的激动：“团长放心，等我的伤好了，天天杀鬼子！”
“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田豹子哈哈大笑，“日子还长着呢，不杀光了小鬼子，你小子可得给我好好活着。你现在身上这样，我虽然懂点医术，可也伸不上手。等你能活动手脚的，我还有一套龙门针法，给你好好活活血，保证你比受伤之前还精神。行了，那你好好在这歇着，得空了我再来看你。”
说罢话田豹子转身欲走，不想宝日丰城却低声喊道：“团长……”
“还有啥事？”田豹子一愣。再一看宝日丰城的动作虽然吃力，却一个劲的冲他招手，示意他过去。田豹子伏下身子，把耳朵放在宝日丰城的嘴边，“咋的了？”
“团长，那个姓何的，不是啥好人。”宝日丰城低低的说道。
“什么情况？”田豹子的心里格登一下子，刚刚打消了对何志毅的怀疑，难不成宝日丰城又看出什么来了？田豹子扭过头去，此时何志毅已经戴上了耳机，尚能活动的右手正在电报机上面几个按钮上扭来扭去，不知在干些什么。
“他……他摸钱大夫的手了，还摸了好几次，我都看着呢。”宝日丰城咬牙说道，“团长，这钱大夫可是你的女人，按我们草原的规矩，你得剁了这姓何的手才行。”
“我当啥事呢。”田豹子的心这才松下来，“你不懂，人家何主任那是在教钱大夫使用电报机呢，这可是个洋玩意，就得这么学。你老实躺着你的，咱这是独立团，不讲草原规矩。”
“那……”宝日丰城原以为田豹子非勃然大怒不可，不想却说了这么几句话，实在出乎宝日丰城的意料。但既然田豹子都这么说了，宝日丰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又拿眼睛瞅了瞅何志毅，似乎不太友善的样子。
“行了，那你们忙着，我先回去了，作战室那边还一堆事情呢。”田豹子扭身往外走。
才出了医务室，钱凤已经跟了出来，嘴里还念叨着：“最近伤员有点多，咱们的药品可不多了。你回头能不能想想办法，去城里弄点药品来？尤其是破伤风针，这东西部队里面少不得。还有，最近你们一直在练兵，这大冷的天，前几天还下了雪，让士兵注意身体。伙房那边可以多熬点姜汤，让士兵们别感冒了，万一要是因为训练病倒了，那就更担误事情了，我哥说那叫啥非战斗减员，你也得注意点……”
钱凤正絮絮的说着，却见田豹子停住脚步看向自己，也不说话，到让钱凤有点奇怪。左右看看，自己身上也没有值得让人注意的地方啊，不由笑道：“看啥呀？”
“啊，没事。”田豹子挠了挠脑袋，又抓了抓耳朵，揉了揉鼻子。
“你干啥呀？孙猴子上身了？”钱凤看着田豹子的样子好笑，“有话快说，我那边还有病人要照顾呢，没功夫搭理你。”
一看钱凤要回医务室，田豹子连忙把钱凤拉住：“也……也没啥事。反正这个吧，你看你和何主任学电报，这个挺好，真挺好。咱部队里多一个人会发报，也是好事。但是吧……你看，我知道人家何主任是从关里来的，有大学问，但是……”
“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钱凤看着田豹子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当团长的人了，你平常就这么和大伙说话？”
“没有！我这不是……”田豹子急得在原地转了一圈，“反正我这意思吧，就是这……男女授受不亲，你明白吧？”
“你……”钱凤本就不是笨丫头，一听田豹子的话味还不明白？挑着眉毛盯着田豹子，“好你个田豹子，这肚子里都想什么呢？行，你不爱看是吧？我还不学了呢？好象谁愿意学似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那电报还得学。”田豹子平常伶牙俐齿的，现在笨得象头牛，“学电报还是大事，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有学问的，咱能不学吗？反正……算了，就当我啥也没说，你先忙你吧，有啥事咱回头再唠。”说完，田豹子急匆匆的走了。
看着田豹子远去的背影，钱凤看了半晌，突然笑了，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德性。”转身回了医务室。
一看钱凤进来，何志毅便冲着钱凤招手：“钱大夫，来，咱们接着练习发报。我看你的天份还真不错，练习个小半年的话，你就成我师傅了。”
钱凤又坐到电报机前面，才把手放下去，何志毅的手又伸过来了，想要教钱凤发报，钱凤却不经意的一躲：“我自己试试，总让你手把手这么教的话，我自己也掌握不好这个规律。”
何志毅似乎没有注意到钱凤的动作，只是笑道：“也对，你自己试试吧。有啥不明白的地方你问我，你放心，有团长的命令，我肯定是全无保留的教你。不过咱可说好，我把这发电报的本事都教给你，你回头替我在团长那里求求情，让他教我两手功夫。我可听人说了，咱们团长一手剑法，威镇辽西，在喜峰口前面杀了鬼子无数。我也不敢说让田团长收我当徒弟，随便教我个一招半式的，我就受用终身了。”
“这话你不当着他的面说？”钱凤笑道，“田团长那耳朵根子是面捏的，听不得软话。他要是听了你这些话，还不把压箱子底的绝招全教你了？”
“那我不可敢！”何志毅哈哈大笑，“真要是全教我的话，我也学不来呀。”
屋里面钱凤与何志毅的笑声传了出来，田豹子贴在窗户边上听得清清楚楚。钱凤以为田豹子走了，其实田豹子一直偷眼看着钱凤呢，钱凤一回屋田豹子立刻就溜了过来。此时听了钱凤和何志毅的对话，田豹子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脸上又不免得意起来。暗想着，这关里来的才子就是懂事，闹了半天想学自己的剑法啊？咱田豹子也不是藏私守拙的人，不就是一套剑法吗？想学就教给你好了。只不过练武都讲究从小打好基本功，这何志毅看年纪估计比自己还要大几岁呢，就算是自己一门心思的教，何志毅的成就也不会太大。但话又说回来，这文弱书生要是真能学几招保命绝技的话，也省得自己老得派人守着他不是？
“哟，这堂堂团长都学会听墙跟了！”田豹子正在心里想着呢，就听小蝴蝶的声音响了起来。
回头一看，小蝴蝶正斜着眼睛看着他：“就这以前吧，我还一直觉得你算是个爷们儿。现在一看，我的妈呀，你这算完了，越活越回去了。你就大大方方往里进呗，怎么着？那姓何的还敢吃了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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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点声，低点声。”田豹子可是知道小蝴蝶那张嘴是绝不绕人的，生怕里面钱凤听到，拉着小蝴蝶头也不回的往作战室方向走，绕了两个院子才说道，“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些事。人家何主任是在教钱凤怎么使用电报机呢……”便将他所听所看之事和小蝴蝶讲了一遍，“这没办法，那电报机就得这么教啊，你不掌握手法的话，光听人说有啥用？”
看着田豹子还有心解释，小蝴蝶却一撇嘴：“你虎吧？这男女之事，都是暗中生情。那一见钟情的事情，都是戏文里面唱的。就算他两现在没啥心思，天天的在一起，你摸摸我的手，我摸摸你的手，你敢保证不出事？我小蝴蝶走南闯北的啥没见过？这搞破鞋、偷汉子的事，还用我一件一件给你讲吗？”
“你这越说越不象话了啊。”田豹子板起了脸，“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谁关心你啊？”小蝴蝶却不给田豹子留什么情面，“我是关心我钱家妹子。”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关心你钱家妹子。”田豹子也不和小蝴蝶拧着说，“但是现在他不是没啥事吗？你让我咋办？过去何主任拎出来，告诉他那是我的女人，他许碰？”
“你爱咋办咋办，反正回头出事了，你别让我这哭来。”小蝴蝶扭头就走，“我这还忙着呢。李森这挨千刀的，一扭身又不知道哪去了。等我逮着他的，让他知道知道老娘的家法！”
看着小蝴蝶的背影，田豹子打了个冷战，心中暗自为李森念了一段《上善若水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