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战事迷离
田豹子是多少懂一些发报的，但所学不精。当年跑马帮的时候，他还去过日本人的商队。那时候张大帅还活着，日本人在东北相当的老实，作起生意来也算本份，田豹子对日本人还没什么坏印象。不过那个时候日本人就显出了比国人精明的一面，他的大商队往往都带着电台，以方便联络。田豹子打小就聪明，看见日本人在那滴滴的弄个洋玩意，他也凑过去，加上一张小嘴又甜，居然让他也多少学会了一点，并且就连日语也能说上几句。
此时一看钱凤在那试着发报，何志毅教得也挺起劲，田豹子只觉得后槽牙有点痒痒，有心说点啥吧，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不说话吧，心里还难受。一时间到是愣在那里！
“你来，你来！”钱凤到是极兴奋的向田豹子挥着手。
“咋了？”田豹子走了过去，站到了钱凤的边上，还不忘了拿眼睛扫了扫何志毅。
何志毅已经站直了身体，他的手也离开了钱凤的手，看见田豹子过来何志毅便笑道：“我都忘了，咱们团长也是电讯专家啊。在盘山县的时候，一封明码电报轰动全国，整个北平都炸开了。团长，不瞒您说，我之所以主动要求来咱们辽西，就是冲着田团长的威名来的。一来是为打鬼子贡献些微薄之力，二来也想向团长好好的学习学习。”
“哎哟，这可不敢当。”田豹子哪扛得住这么夸？更何况还是何志毅这种文化人在夸他，田豹子这小脸当时就不好意思了，“哪里，哪里。我那都是二五眼的把式，可不敢在何主任面前卖弄。何主任才是真正的专家，我还想有机会向何主任讨教讨教呢。”
“看你们俩这客气劲的。”钱凤笑道，又对田豹子说，“你看看，我这手法对不对？”说着，又在发报键上按了几下，“我总觉得有点不顺手呢。人家何主任发报的时候，滴滴的特别连贯，到我这边半天弄不出一条电码来。”
“熟能生巧嘛，这玩意关键在于练习。”田豹子一听钱凤向他请教，这心理就舒服了一大半，“其实你这手法不错了，你向何主任好好学学，回头我再向你学。”
“咱们互相学习，互相学习。”何志毅那是满嘴的客气，“团长，我其实有一个想法。本来我们电讯队是十几个人的，可惜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就在想，咱们这么大一个独立团，光我一个人会使用电报机还是不行，必须得再教出几个人来。就象今天，我战斗中受伤了，如果有什么重要电报的话，就很可能接不到。说句团长不爱听的，万一我要是牺牲了，那这电报……”
“别说丧气话。”田豹子忙道，“今天是许营长大意了，我已经批评她了。你以后就是我们独立团的宝贝，谁出了事也不能再让你出事了。不过嘛，你说得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也不能让你一个人二十四小时守着电报机，是得找几个给你打打下手。钱大夫那是大堂毕业的，识文断字，想必这电报机也难不住钱大夫。那你就先简单的教教她，等回头我再找几个人来给你当徒弟。这电报可是个重要玩意，必须好好利用。”
话是这么说，但想要弄明白电报机的使用，一个大字不识那肯定是不行的。可这独立团里除了几个长官之外，识字的能有几个？一个个的都是胡子出身，抡刀子到是拿手，却是斗大的字不识一萝筐，田豹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人来。
再一看钱凤又是一脸兴奋的摆弄着电报机，看样子还挺上手，田豹子暗想如果钱凤能学会了发报到也不错。虽然自己不会盼着何志毅出事，但何志毅说得不是没道理，万一要是何志毅有个三长两短的，也不能全团的人坐在这里守着电报机，等着朱总监再派人过来呀。
“那行，那你们学着，其他的人手我再想办法。”田豹子想不到更好的主意，却又提醒道，“不过钱大夫这医务室的活也不能扔下，咱们这么多伤兵呢。从喜峰口回来一趟，骑兵连的人伤了不少，尤其是宝日丰城，这几天没看，到底咋样了？”
“命是保住了，但是伤太重，一两个月之内能下地走动就算不错了，千万不能训练。”钱凤立刻答道，“哎哟，你这么一说到是提醒我了，我得去给宝日丰城换药。”说罢，扔下电报机拿起了医药箱，往宝日丰城的病床过去了。
“钱大夫可不简单。”何志毅看着忙碌的钱凤，不由赞叹了一句。
“那是！”田豹子大为得意，“这要不是钱龙被逼留在我们独立团的话，钱大夫早就进了关里了。虽说我也稍稍懂点医术，但是这西医和中医太不一样了，尤其是外伤处理，的确有独道的地方。喜峰口的时候，我是没带着钱大夫，要不然咱也不会有那么多减员了。”
“团长说到喜峰口，我到是知道一些喜峰口的情报。”何志毅突然说道。
“说来听听。”田豹子又惊又喜，自从回到牵马岭之后，他就几乎没得到过喜峰口方面的消息。那喜峰口一战现在仍是记忆犹新，却不知自那次之后，喜峰口现在怎么样了？算算日子，何志毅前几天才来的独立团，应该是在喜峰口之战后才从关里发出的，他的消息一定准确。
“喜峰口一战传到北平之后，国人振奋。”一说到这个，何志毅也非常的激动，“西北军的名望一时间如日中天，中央政府特地给西北军补充了大量的物资弹药，如今的西北军已经算是扬眉吐气，再不是吴下阿蒙。”
“那是必须的！”田豹子笑道，“西北军一个个全是纯爷们儿，这中央政府要是不好好对西北军的话，我田豹子头一个不答应。要说这西北军得了补充之后，喜峰口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吧？”
“自团长参与的那次喜峰口战役之后不久，西北军就退出了喜峰口。”何志毅话风一转，“据说是国防部长何应钦的命令。”
“啥？”田豹子差点跳起来，就连正在给宝日丰城换药的钱凤都看了过来，还以为田豹子与何志毅打起来了呢。田豹子瞪着眼睛，“退出喜峰口？凭啥呀？西北军抢了那么多的大炮，喜峰口固若金汤啊，为啥撤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何志毅摇了摇头，当时他只是北平电报局的一名职员，哪里会了解这些政治上的事情？
“那，喜峰口就这么丢了？”田豹子的心突突乱跳，要知道喜峰口是多少条人命保下来的？难道就这么拱手让给鬼子了？这事就算是个啥国防部长的命令，但田豹子可是见过西北军的大将赵登禹的，那赵登禹绝对是个血性汉子，应该不会执行这种乱命吧？但突然田豹子又想起赵登禹说过的一句话：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赵登禹是个合格的军人，怕是真的要服从命令吧？
果然何志毅继续说道：“西北军撤出喜峰口之后，日军立刻占领了喜峰口。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两天之后，日军也主动撤出了喜峰口，而后西北军又重新进入了喜峰口。并且从那以后，日军开始有次序的退兵，与西北军之间再没有大规模的战斗。”
“啊？这……这啥意思？空城计啊？”田豹子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开始的时候全都玩了命的要抢喜峰口，现在咋又都推让起来了？不过毕竟喜峰口现在还在西北军的手里，这让田豹子稍稍安下了心，“你的意思是说，鬼子的部队不打算再打喜峰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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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不再进攻喜峰口，而且自长城一线日军全线退兵，连山海关的战事也结束了。”何志毅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我在来独立团之前，朱总监曾经给我们训过话。当时朱总监说，日军突然放弃了进攻关内，怕是另有企图。就目前看来，尽管日军已经占领了东北四省，但其实仍然根基不稳。在这一次喜峰口战事，一来西北军的勇猛超乎日军的想象，二来象田团长这样在敌人内部的战斗武装也使得日军疲于应付。所以朱总监推测，在喜峰口战败之后，日军接下来的战略重心可能会有所转移，以内部稳定为重。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小鬼子现在终于不再打关内的主意，而是先集中兵力把东北四省里，象我这样的武装力量解决掉？”田豹子早已听出了何志毅的意思。
“这只是朱总监的推测，目前还没有具体情报。”何志毅点了点头，“所以，朱总监还让我转达团长，以后要对日军的动向多加防范。如果日军不再企图关内，而是将兵力全部集中对付我们的话，以后我们独立团的压力将会更大。”
“来吧，老子还怕小鬼子不成？”田豹子哈哈大笑，“喜峰口这仗打完，小鬼子也算是见识了中国人的厉害了吧？那喜峰口前面上万的鬼子精锐老子都不怕，我还怕县城里面的黑田？我和你说，就算黑田不来，老子也正打算找找黑田的麻烦呢。你给朱总监发个电报，就说我田豹子所部，一定牢牢的扎在牵马岭，让同昌和北镇的小鬼子半分也安生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