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炮灰之军
二人的关系这么一缓和，田豹子的心思又活泛了，低声问道：“欧阳连长……”“叫我欧阳就行了。”欧阳烈看起来心情也好了起来。
“哦，欧阳，这一车里说是有你们八百自己人？”田豹子对于这个十分的感兴趣。
“差不多是这个数。”欧阳烈脸上略带了些得意，“都是我们的同志发展出来的队伍。不过，队伍略散碎了些，有七八十人一队的，也有三五十人一队的，现在应该是被分散打乱在各个车厢。能够单独自领一军的，只有我们同昌这一百五十人。”
这就难怪人家得意了，田豹子也是心里佩服。真要是把自己扔到军营里面，一年半载的下来发展十个八个心腹弟兄那不成问题，可要暗中拉起一支一百五十人的部队，田豹子自问没这个本事。
“不过，你们也都不认识吧？回头怎么联系啊？”田豹子又问道，“也不能登高一呼吧？你们连枪都没有。”
“就知道田兄必有此一问。”欧阳烈笑道，“还有许多水磨功夫要做，这一路上别的人能休息，咱俩怕还是劳碌命。一会儿找个机会，咱们车头车尾走一遍，我得去认认人才行。八百人我不可能人人都认识，但是那些领头的都是和我一同从部队里出来的，他们要是见了我，心里也就有底了。”
“这么说，这次这八百多人的总首领到是你了？”田豹子问道。
“到让田兄见笑，不才正是这八百义军的总首领。”欧阳烈点头答道，“在这建国军里人只是个连长，总部领导到是封了我一个团长当当。咱们二人也算是平起平坐吧！”
“不敢，不敢。”田豹子心里有数，他的牵马岭上里外才几百人那？人家欧阳烈可是手握八百将士的实力干将。看着欧阳烈，田豹子早就收起了轻视之心，“可惜你们这八百人全都没有武器，要是有武器的话……”
“要是有武器，我就把这军列先给劫了。”欧阳烈沉声道，“田兄是不是也有这个想法？”
“英雄所见略同。”田豹子一双眼睛笑成两条缝，这欧阳烈到是越来越投自己的胃口。
二人正谈得高兴，突然前面的车厢门一开，有三个人走了进来。欧阳烈与田豹子定睛看过去，却是两个鬼子兵带着一名建国军的低级军官来到了他们这截车厢。
“我过去看看。”欧阳烈站了起来，迎着三人走了过去，田豹子到是坐在那里没动。
大猛子等几个兄弟正聊得高兴，冷丁的一看到有外人过来，不由得有点紧张。欧阳烈走过来时，顺手拍了拍大猛子有肩膀，示意思大伙沉住气。
田豹子在车尾并听不到欧阳烈与三个人说些什么，但心里却能猜到九分。等过一会儿欧阳烈走回来的时候，田豹子问道：“是不是小鬼子不放心，又派了兵过来守着你们？”
“每一节车厢里都有两个鬼子兵和一个汉奸。”欧阳烈的脸上略有些无奈，“建国军成立快两年了，但鬼子对于建国军始终是不放心的。不但不发给我们武器，还要沿途监视。”
“所以说我对那个投降鬼子的汉奸部队始终有一件事弄不明白，人家都不信你，你还给人家卖什么命啊？”田豹子说道，“就咱们同昌这里，草上飞、梁二愣子、小阎王，天天的跟在黑田后面晃尾巴，可你看黑田啥时候真的信任他们了？再说你们这建国军有个外号，估计你也知道吧？”
“炮灰军。”欧阳烈答道，“鬼子之所以组建建国军，就是送到战场上打头阵当炮灰的，他们舍不得自己人在战场上趟雷，就把建国军往前面赶。这事在建国军内部也不是什么秘密，要不是小鬼子不把建国军这么不当回事，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的发展一百多队伍出来？这些人……”欧阳烈略一指车厢里面的士兵，“每个人的家里都与鬼子多多少少有些血债，他们当兵也大部分都是被鬼子抓壮丁抓进军营的。他们恨鬼子入骨，哪里会帮着鬼子打仗？我告诉他们，这次我就是带着大伙去前线杀鬼子，大伙早就等着这一天呢。”
虽然田豹子与欧阳烈还能低声交谈，但是因为三个外人进入了车厢，士兵们说话就没那么随便了。欧阳烈也没有料到鬼子还会来这一手，本来他还想找机会再给大伙鼓鼓士气，但现在说话太不方便了。
“我说，咱们去前面找那个菜包子旅长逗逗话，看看什么情况。”田豹子却是一会儿也闲不住，“你不是还要联络你的人吗？我正好也跟着你认认人。我估么着我的马队现在也应该出发了，万一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别再不小心把你的人给弄死了，那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怎么去？”欧阳烈反问了一句。
“这不明摆着吗？”田豹子一指江涛，“咱这有伤员，就说需要医生和药品，找旅长请示嘛。”
江涛伤成如此模样，躺在那里一动都不能动了，可在田豹子眼里却还有利用价值，欧阳烈摇了摇头，自己可是别落在这田豹子手里，不然的话估么死了还得受他摆布。不过田豹子这主意到是不错，欧阳烈走到鬼子兵那里说了几句，一名鬼子兵过看了看江涛，果然伤得不轻，便点头同意了欧阳烈的要求。
欧阳烈冲着田豹子一摆手，两个人穿过车厢往前面走过去。因为他们这里是最后一节车厢了，而在车站的时候看到过菜包子旅长是从第二节车厢出来的，第一节车厢里坐的肯定全是日本兵，不会让建国军坐过去的。那么二人从尾节车厢走到二节厢的话，正好能把所有的建国军看个遍。
三千建国军装在军列里，现在所有的车厢都是满满的，等田豹子跟着欧阳烈从尾节车厢一走过来，穿过一节节车厢的时候，不由吓了一跳。
因为尾节车厢里全是他们的人，所以在车厢里还不觉得怎么样。等走出来再一看，各地建国军的姿态可就大不一样了。
正如欧阳烈所说，建国军又叫炮灰军，建国军的士兵自己都知道上了战场他们会是个什么下场。军列上面这几天，说不定就是他们人生的最后几天了，一个个的可全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一眼看过去，有哭的，有闹的，早就乱了。
有的坐那里指着车窗外的黑夜嘴里不知骂着什么家乡话，有的抱着酒瓶子喝得满脸通红，有的拿出安家费来几个人凑成一圈赌钱。每一节车厢皆是乌烟瘴气，看得田豹子连连皱眉。更有一个黑脸的汉子看田豹子长得眉清目秀，不由得笑嘻嘻的挤过来，嘴里还嚷嚷着：“哎呀，这个兔爷长得不错呀，来，让大爷我亲一口。哎哟……”话没说完呢，被田豹子飞起一脚踢翻在地，周围的人一片哄笑。
“就他娘的这个德性还能打仗？”田豹子在后面嘀咕着。这三千人要是都这熊样，那也不用上前线了，光是他的独立团就能把这些个熊兵全给收拾了。
而前面欧阳烈到是走得极快，甚至目不斜视，完全看不到欧阳烈与任何人有什么交流。田豹子细细观察了一会儿还是猜不出头绪，但可以断定，欧阳烈走上这么一圈，他的人肯定有自己的暗号与欧阳烈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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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田豹子与欧阳烈都穿着建国军的军装，不时有鬼子兵过来盘问，也都被欧阳烈一一打发了，却是担误了不少的时间。
直走到了第二节车厢时，鬼子兵的防守严了许多，问明来意之后，虽然放二人进入了车厢，但却只让欧阳烈一个人往里面去见蔡旅长，把田豹子留在门口。
这一节车厢显然是经过改造的，不象其他车厢那样一排排的坐椅，看起来到象是个客厅一样，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酒吧台。远远的看到蔡旅长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与那鬼子军官聊着什么。
欧阳烈才走过去要说话，还没等张口呢，一名鬼子的通讯兵突然拿着一封电报走了过来交给了鬼子军官。鬼子军官看过之后，对于电报的内容似乎略感到有些意外，用日语说了几句。不想这姓蔡的大肚子居然也掌握着流利的日语，立刻与鬼子军官交谈了起来。两个人的语速不慢，田豹子距离又远，听得不是很清楚。
又过了一会儿欧阳烈转身走了回来，看着欧阳烈面沉似水，田豹子道：“没给派人吧？”
“哼，他哪会儿顾及士兵的死活？”欧阳烈答了一声，“我们回去。”
想想也是，这些士兵本来就是运到前线送死的，鬼子才不会管你的死活呢。何必在一名伤兵的身上浪费药品？
二人转身往回走，等再穿过两截车厢之后，欧阳烈突然问道：“你不是懂日本话吗？刚才他们的电报上说的什么？”
“说得太快，我听得也不是特别清楚。”田豹子挠了挠脑袋，“好象是说什么西北军，喜峰口什么的。”
“你听清楚了？真是西北军？”欧阳烈突然变得有点激动，“西北军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