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败家练枪
“还能有谁？”玄机子苦着脸，“韩大肚子呗。这小子是着了魔了，你是一睡一天，他可是中午就起来了，拿着把枪打了半天了，你是真睡得着啊。你知道他这一下午打出去多少子弹了？咱们这家可不能这么败啊！”“我看看去！”田豹子总算是下地了，“对了，师兄你快点给我弄两馒头去，我都要饿死了。”
等到田豹子嘴里咬着一个窝窝头来到唐王井边上的平台时，就见井边上已经坐了好些个道士，个个看着韩大肚子指手划脚，尤其是玄真子叫得最欢：“赌不赌？赌不赌？韩大肚子这一枪可就要开了啊，下好离手！下好离手！还有押的没有？”
“我再押两遍《道德经》！赌韩大肚子这一枪能中！”果然便有道士咬着牙说道，“有跟的没有？”
“我跟了。”果然又有道士说道，“跟你两遍《道德经》，再加《道藏》一卷！”
“师兄，你这玩得有点大吧？”前一个道士脸色微变。
“咋的？愿赌服输。”后一个道士斜着眼睛，“你赌不赌啊？”
“赌就赌！”前一个显然也是不服输的，“再加一个月的臭祙子！”
“好，我跟了！”后一个大声答道。
道士清苦，要说赌钱是不大可能，但早晚功课一直是玄机子亲自督导，各种道家典籍总是要抄写数遍，以便记忆。然而这水磨功夫虽然修身养性，可并非人人都能吃得辛苦，尤其是玄真子等几个年轻的师兄弟，毛毛愣愣的小伙子，谁能静下心来抄经文那？今天到好，拿这个开赌了。
可尽管众道士吵吵嚷嚷，前面韩大肚子却站在那里只作不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手中端着步枪直直的伸向前方，距离韩大肚子前面约五十米的地方摆着一个陶泥的罐子，约有半个蒲扇那么大，虽然天色略有些黑暗，但仍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韩大肚子肉山一般的站在那里，许久也不动弹一下，众道士们下好了注也都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一溜摆下了七个陶罐子，已经打碎了六个，现在只剩下这最后一个。
田豹子看着韩大肚子的样子反到一愣，本想过去却站住了脚步，只是又咬了一口窝头，饶有兴致的看着。韩大肚子一向大大咧咧的，一副缺心眼的样子，如此认真的时候连田豹子都从来没见过。
可是再看看脚下，韩大肚子的身边已经落下了几十枚黄澄澄的弹壳，这到是让田豹子倒吸了一口冷气。几十发子弹打出去，才打掉六个目标，韩大肚子这枪法可够烂的。也难怪玄机子心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穷党这点家当哪够韩大肚子败的？不过看看就剩下一个陶罐子了，田豹子也不想过去拦着，怎么说这一枪也得打完那。
韩大肚子站在那，脸绷得极紧，牙咬得鼓鼓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足足有三分钟的功夫，终于扣动板机“砰”的一声打了出去。
枪声一响，陶罐子应声而碎，众道士有喜有忧，田豹子却叫了一声：“好！”窜到韩大肚子身边，“行啊，大肚子，你这枪法不错了呀。”
“哼！”韩大肚子眨了眨眼，田豹子这才看到韩大肚子眼里都有血丝了。韩大肚子没理田豹子，回头冲玄真子喊道，“再给我找几个陶罐子来。”
“啊？”玄真子一愣，“还找？”
“找，接着找。”韩大肚子这个劲头还上来了，又推了推枪栓，“再找五十发子弹。”
“你饶了我吧！”陶罐子或许玄真子还能做主，子弹一张嘴就是五十发，他哪敢去玄机子那伸手啊？“爱要你自己要去，我可不敢找师兄去要。”
众道士们有赢了的跟着起哄，有输了的更想着翻本，甚至有几个人自己在怀里摸摸，看看有子弹没有，打算给韩大肚子凑一凑，起码得把这几遍抄经给扳回来呀。尤其是《道藏》一卷，没有半宿抄得完吗？
“行了，行了，别起哄了，马上晚课了，一会儿师兄看不见你们，可是要打板子的！”田豹子喊了几句，把众人给轰散。又回头看了看韩大肚子不由好笑，“我说，这枪法也不是一天练了来的，差不多得了。”
“不行，那个李森说了，让我打碎一百个罐子才教我枪法。”韩大肚子愣愣的说道，“这才七个，早着呢。”
“一百个？”田豹子在心里将李森暗骂了一千遍。这地上是多少子弹？才打碎了七个。要想让韩大肚子打碎一百个，穷党的子弹都不够他一个人败的。虽然田豹子心里也明白，这好枪手全是拿子弹喂出来的，可你李森也不能出这主意啊？你这不是坑人吗？
“你饿不饿？”田豹子突然问道。
“啊？”这韩大肚子的倔劲上来，除了吃就没什么能打动他的。田豹子这么一问，韩大肚子再一摸肚子，“恩，还真有点饿了。”
“练开枪也得吃饱饭那，快去伙房看看。”田豹子连忙说道，“回头人家张工那边给送吃的没有？我和你说，你现在低头练枪管个屁用？张工他们那边能造子弹。你好好给老爷子磕个响头，没准人家送你一筐子弹呢。”
“对呀！”韩大肚子恍然大悟。玄机子那个扣门的家伙，想从他手里拿点东西太难了，到是张工这活神仙在这摆着呢，不求白不求啊，“我这就去！”韩大肚子抱着枪一溜烟的跑了，反把田豹子扔在原地。
“我说！”田豹子才哄好了韩大肚子，立刻把玄真子招了过来，“我听说共产党的人来了？现在什么情况？”
“来了，一大早就来了。”玄真子答道，“你说这帮共产党的人也真是神了，山下面那么多鬼子，把所有的路口全给封了，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呢？”
“几个人啊？”田豹子又问。
“三个人。”玄真子到是比较了解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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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还过不来？我当三百人呢。”田豹子又好气又好笑，“人家拉队伍比咱们早多了，我估么着就算在咱们穷党里也得有共产党的眼线。鬼子再封锁也是白费劲，大队人马过不来，三个五个的鬼子还能封得住？不过这回我估计共产党的人也翻脸了吧？使了这么大的劲，东北军还想占便宜，换成谁能干啊？”
“可不嘛，这都吵吵一天了。”玄真子也搓了搓手，“有好几回差点打起来。就属那个钱龙声音大，和人家拍桌子瞪眼的，谁也劝不了。”
“他就是属驴的，不吵吵说不了话！”田豹子到不奇怪，“不过我猜共产党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这谈判嘛就得慢慢谈，听你这么一说，我估么着没有三天五天是谈不完的。照这么看，兵工厂的人咱们还能留几天。嘿嘿，这对咱们来说可是好事。你吩咐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带兵工厂的人下山，钱龙和李森不是去老营了吗？包括他们俩在内，也不许上山见张工，懂不懂？”
“放心吧！”玄真子大力的点了点头，“哼，没有咱们带着，谁也过不了黑老太太的仙雾。师兄，要我说咱就硬把兵工厂的人留在上院，共产党也好，东北军也好，谁上得山啊？连鬼子都上不来。”
“别说那没用的。”田豹子的心思可比玄真子细密得多，“听我的，这事咱不要乱掺和。现如今咱们就是过路的财神，兵工厂咱能用一天就用一天，啥时候老营里面谈出结果了，咱们立刻送人。小鬼子咱们能硬顶着，可旋风支队和东北军不一样，尤其是旋风支队，不是我说句丧气话，就咱们这实力，和人家还是没法比的。江湖上的事嘛，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到了战场上，说不定还得指着人家帮忙呢，咱不能自绝后路。东北军也是一样，现在咱们光看见了钱龙和李森，谁知道东北这地方还有多少东北军？到时候一阵冲锋枪突突过来，你顶得住还是我顶得住？”
“恩，还是师兄考虑得周全。”玄真子真心佩服，“那咱接下来咋办？”
“还能咋办？好好招待呗。”田豹子说道，“他们爱咋谈咋谈，咱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两头不惹人就行了呗。不过告诉底下的人，有点眼力价，谁也不许往里面掺和。”
“我这就去。看样子今天他们也谈不完，我让人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玄真子这心眼也活泛起来了。
看着玄真子往山下去了，田豹子将最后一块窝头扔到嘴里，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子弹壳，不由骂道：“韩大肚子这败家玩意，这打完枪东西就扔了？”嘴里骂着，自己却蹲下身，将地上的子弹壳一个个捡了起来。
刚捡到一半田豹子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行，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光在老子这打架可不行，还得给老子办点事。哼哼，我牵马岭是那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心里打定了主意，田豹子也一路往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