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错误

“你的家人呢？”回到家之后，我问小鸟，她正坐在我床上，放松地摇晃着双腿。

“你说连木哥吗？”她一改祈求我时的忧虑，轻松地说：”他最近好像有点忙，都不在家。我不敢一个人面对他那个弟弟啦，总觉得他会把我轰出去。”

她还在开玩笑吗，我问的明明是她的父母。今天没太打扮的她看上去甚至只有十几岁的样子，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我瞬间感到很烦躁。

“幸好你今天收留我了，不然我可能就要睡大街啦。”她似乎没注意到我的不爽，继续滔滔不绝地说话。“你家布置的真好看啊，而且还挺大的嘛。”

没心思和她寒暄，我扶住额头，“那你打算怎么办？去找住的房子吗？”

“啊……”提到这个，她吞吞吐吐起来，“我……我在等政府分配的房子啦。”

“政府分配？”

“好像是的……听说的，嘿嘿。”她又尴尬的笑笑，我便起身去了餐厅坐着，留她一个人在房间。

我编辑了一条短信，和连木说明情况，但只是简短的说了下回去的原因，随后便趴在桌子上，看着小凌留下的水晶球出神。这个水晶球，是他第一次和我表达出想要的东西呢。我站了起来，轻轻推开他房间的门。以前住在长乐的时候我就很少会进他的房间，总是在门口偷偷地望。他的房间什么都没有放，和五天前，我曾经的房间一样。

我打开他的衣柜，我给他买的那几套衣服还挂在里面，看样子他一件也没拿。衣柜下方放着几本书，那是我买给他看的，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了。我刚准备合上衣柜，突然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放在衣柜侧面。是一张卡片，好像是之前拜托连木给小凌办的身份卡。我将它拿了起来，再次想要合上衣柜的时候——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小鸟大大咧咧地打开门，越过我的后背，查看我的动作。

几乎同时，我抓着身份卡藏在背后，退后了几步。但小鸟不识趣的逼了过来：“你在看什么？我想知道！”窒息感使我恐惧，紧绷着的大脑神经颤颤巍巍似要断裂。

“不……你快出去！”我朝她大吼，失去所有的理智。

“这是谁的房间？”小鸟还是咧着嘴笑着，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她是还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可以让我住在这里吗？”她又朝我靠近，我迅速将小凌的身份卡塞进口袋，双手抓着她的领口，用力把她推出了房间。虽然心里知道不该这样，但此刻我只想赶紧离开她。

小鸟被我这样一搞，显得很懵：“怎么了？”

“对不起……”看着她似乎没有恶意的脸，我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拉她到餐厅，另一只手从背包中拿出钱包。我数了几张纸币，塞进她手中。

“这些钱就当送你了，你去外面找个地方住吧。”

“对不起。”小鸟委屈地低下头，“我真的会这样……”

“没关系，”我稍微放松了一点，无奈地说：“不好意思，我今天实在是没精力了。”我打开门，小鸟依依不舍地看了我一眼，还是走了出去。我感到有些抱歉，她可能只是像所有的孩子那样，不太了解人情世故罢了。

小鸟走后的半小时内，我一直待在门口，把门窗都紧闭，自己则是在餐桌旁坐下又站起，一会又来回踱步，小范围转着圈。没有小凌在身旁的夜晚，我要怎样安定下来啊。他的身份卡正反扣在餐桌上，我没有勇气翻开看，这意味着他的下落不明。

我的大脑仿佛一座火山，危险的岩浆翻涌着、叫嚣着，期待某个坠落的人能让他饱餐一顿。而我，正是那个从万米高空急速坠落的人。我想要哭泣，更想要叫喊，但这个房间没有一处可以让我狠狠发泄。我靠着门，静静地滑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我家的门似乎被人敲响了。有节奏的“咚咚”声在我头顶响起，精神又紧绷起来，不会是小鸟回来了吧。小心翼翼地站起，我对着猫眼往外看。还好，那不是小鸟。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门口，是穿着长袖衬衣，永远那么气定神闲的连木。

“我正好路过这边，就想着来看看你。”打开门，他担忧地看着我。

我不敢置信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确认他确实是连木。我的神经在一瞬间放松下来，火山口的岩浆也终于归于宁静，我仿佛安全着陆，再次回到熟悉的大地的拥抱中。

泪水也在这一刻决堤。大量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糊满我整脸。我双手搭在连木的肩膀上，眼泪随着重力，啪嗒啪嗒落到地上。连木用手轻轻抚摸我的背，总感觉很安心，和以前一样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