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阿双,乖……喝了药,就不难受了……”看着哼哼唧唧难受的紧紧闭着嘴不肯张开的阳石,卫子夫也是颇有些不忍的,这场来的极不是时候的风寒,不仅折磨着小小的小人,更折磨着身为人母的卫子夫,帝王无情在那一刻显得是那么的淋漓尽致,他们的阳石正高烧的厉害,一夜未眠的卫子夫第二天得到的消息却是刘彻夜宿椒房殿的消息,而到此刻,她那高高在上的父皇都还不曾出现看过一眼生病的女儿,她都不知道是可笑还是可怜。
看着陈皇后满带得意望向自己的时候,出乎意料她的内心却是觉得可悲,汉宫的女人纵使高傲如陈皇后也不过如此,为的刘彻一夜春风,她亦可以兴奋到此。
“阿母,阿母……”卫长看着情绪有些不佳的卫子夫,小小年纪的她承了自己父母的优点,亦是个早慧的孩子,知道自己妹妹病了,阿母劳累了一天,却不见自己的父皇,心里亦是有些不高兴的,她也是许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父皇,从卫子夫的手臂下钻到了卫子夫的怀里,“阿母,还有卫长呢……”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卫子夫,看着怀里天真的眼神,不由的露出了笑容,刮了刮她的鼻子,“阿妍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娃娃对不对,还要阿母抱抱……”
一旁的阳石似乎感觉到自己被冷落了,一下子就是放声大哭了起来,只是那声音显得颇有些微弱,“阿双乖乖,姐姐疼你,不哭了,不哭了……”卫长一听阳石哭了,赶忙跑去踮起脚尖晃动着摇篮,轻拍了拍她。
“阿妍长大了……”卫子夫颇有些心慰的看着小大人般的卫长,看着被卫长哄的差不多又睡过去了的阳石,一把将卫长抱了起来,“阿妍是不是想你父皇了……”
“哼,父皇坏,都不来看阿双……”卫长傲娇的将头扭到了一边,紧紧的圈住卫子夫的脖子,明明是想刘彻,却也是嘴硬的不肯承认,令卫子夫觉得颇为好笑,她的卫长却是比刘据更像刘彻,特别是那股子不愿认输的较劲的脾气。
“那阿母自己去找你父皇,阿妍留下照顾阿双哦……”卫子夫假意将她放了下来,便是要走。
卫长一看自己阿母走的有些远了,时不时的还探头去看了看,终究是没有按捺住,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牵起了卫子夫的手,“阿妍要保护阿母……”就是不愿承认自己想刘彻了。
“好你个窦婴,呵,病的可真是时候啊……”刘彻气的一把将眼前的奏章全部一扫落地,明显有种恼羞成怒的样子,“当什么丞相吗,干脆朕把这个位置让给他好了,他来当这个陛下好了……”刘彻怒不可遏的自言自语,旁边站落的卫青却是默默的捡着他的奏章,一言不发。
“捡什么捡,有什么好捡的……”刘彻不知打那来的如此大阵仗的无名火,他气的要死,卫青却依旧还是波澜无惊的样子,“陛下,怒火伤肝……”作为天子近臣,他是越发的持重老成,让刘彻更是活活的将话给噎了回去。
卫子夫带着卫长来到宣室,看见的就是怒发冲冠的刘彻,和那满殿的狼藉,饶是一向胆大的卫长亦是吓*得直躲在她的身后,不敢出声。
直到卫青的开口,“臣卫青见过卫美人……”
“舅舅,舅舅,舅舅抱……”卫长一看到卫青方才的胆怯更是消散了三分,松开了卫子夫的手,就是朝着卫青扑去,响铃般的欢声,无疑给沉闷的宣室带来了一缕春风。
饶是向来小心谨慎的卫青,见到卫长也是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放下了周身的戒备,“公主想舅舅吗?”
“想,可想了,去病好久都没进宫来陪我玩了,舅舅带我去找他好不好……”卫长不停的蹭着卫青的脸,圈着他的脖子,那般亲昵的样子,让本是看到卫子夫的刘彻心中一喜,只是卫青和卫长这个画面让他觉得格外刺眼,下意识就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怎么好像记得自己亲卫长的时候,这小家伙老是嫌弃自己胡子扎人,怎么到卫青这里就不是这样了。
“舅舅,舅舅,还有我的剑呢?去病有,阿妍也要……”小家伙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卫子夫可是看的透透的,她都不知道卫长这般兴趣爱好是遗传了谁,尽喜欢这般刀剑东西,加之霍去病时不时的拿着卫青雕的木剑在她面前炫耀,可把卫长小家伙给气的,这好不容易逮到了卫青,可不得使尽浑身解数。
这要不是卫青是卫长的亲舅舅,刘彻估计能当场提剑灭了眼前人,不过他瞥向卫青的眼神依旧是格外危险的,卫子夫见状赶紧将卫长从卫青手里抱了过来,“阿妍,不是说想父皇了吗……”卫子夫冲着卫长使了使眼色,卫长嘟着嘴有些不高兴的三步一回头的看向卫青,“舅舅,要比去病的好……”
他俩这幅难舍难分的样子,更是突显刘彻是个恶人,“子夫,今日来可是有事”刘彻黑着脸的样子格外引人发笑,明明在乎人家,面子里子却是死不承认,最近不得志的他,还被陈皇后给算计了一番,正是火气正旺的时候,卫子夫对此倒是显得不露声色,只是缓缓的从食盒里拿出了一碗凉茶递到了刘彻面前,“陛下,怒气伤身。”
刘彻压根摸不透自己的美人想的什么,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碗凉茶,满带疑惑,这明显就是苦的要命的东西,一向怕苦的他,可是并不愿意饮下这碗乌漆嘛黑的东西,可是卫子夫好不容易来一趟,眼里尽是关心之意,丝毫没有为皇后之事而同自己闹腾,又让觉得又是失落又有些愧疚,一时间脸上尽是复杂之色。
“父皇也病了吗?太医令说阿双就是病了才要喝药的……”卫长颇有些嫌弃的凑了上去闻了闻那苦哈哈的药碗,一下子就是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阿双病了?”刘彻突然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卫子夫,好似眼前的人脸色却是有些苍白,当下大怒道:“春陀,春陀……”
“陛下快些喝了吧,天气无常,切莫伤身,阿双没事……”卫子夫依旧是含笑劝着,她今日是非要看着刘彻出个糗不成,让这老小子天天没事折腾自己,更为重要的是她需要知道卫广是否按照她说的,提点窦家一番,如果她记得不错,窦婴如今的风头正渐渐的被田蚡掩盖过去,而刘彻却还是想着借他这番东风夺田蚡之势,可这更意味窦婴离覆灭不远了,她不愿窦婴就这般被误杀,卫家需要窦田两家之争维持立命之处,卫家当初的覆灭何尝不是起的太早,而后霍去病早早逝去,卫青亦是壮年离世,导致后继无人,霍光虽然有才,可他终究在那个年纪难成大事,放眼朝中更没有了任何能与之对抗的对手,而霍去病、卫青一走,卫家的根基也就凋零了,刘据早晚都是要出生的,她必须未雨绸缪,让卫家立于不败之地,他们争的越凶,越显卫家低调,那些夹枪带棒之举便不会如此早的就盯上卫家,所以窦婴不能死,无论是刘彻还是卫子夫都需要他活着,来抵挡眼前这波风暴先,所以她才会让卫广这个混迹长安的野小子,想个法子探到窦婴门客,让其暂避田蚡的风头,且先后退几步,以待来人,刘彻早年对马邑的布兵的想法,已是在不动声色慢慢提上议程了,这仗的结局昔日是个败,到时候刘彻要出兵,以窦婴平七国之乱的名声,届时窦家便可再度以军功立朝堂,日后卫青再出兵时,亦可抵掉不少的风声流言。她的想法是出奇的好,这才会忍着心中的不适,明知眼前的人如此,却还是来了。
刘彻看着满心满眼尽是关怀之意的卫子夫,一下子就是明白了,这家伙是来借着法子折腾自己呢,好似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一把将眼前的凉茶灌了进去,直皱着眉头,哭的难以言语,却也因卫长在此,而不愿露出自己的难色,“子夫,这下可满意了?”挑着眉头凑向了卫子夫,哈出了带出一阵苦味。
虽然美人装似无意,可卫子夫既然来了,他还是不舍对美人拉下脸的,毕竟眼前的郁郁不得志终究只是暂时的。
“陛下,方才为何发如此之大的火啊……”卫子夫假意询问道。放下戒备的刘彻到是没想那么多,不断的灌着茶水道:“还不是朕那好舅舅,朕让窦婴同他一起襄理各项朝政,本想着……”似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刘彻赶忙道:“一些琐事,不提也无妨……”
“陛下,太后那,不是你想的那样……”卫子夫似是想要同他解释什么,是因为卫子夫意识到了以刘彻的疑心,自己年华逐渐老去,她不能在他心里扎根刺,当初解释是因为时候不到,说多了反而显得有离间之嫌,如今刘彻冷落了自己如此之久,加之阳石生病他又不在,反而正值床第之欢,怕是正处于一种似内疚而又似在乎的纠结心态,再偶谈此事,便只会激起刘彻的同理心,“臣妾不能没有卫长……”卫子夫的眼泪说落下就是落下了,看着如此无助的卫子夫,让刘彻心里的疑云一下子就是消散了三分,赶紧将人揽在怀里,“朕知道,朕知道,母后啊,就是想让田家风光,朕如她的愿便是了,没人会从我们身边带走的卫长,谁也不会的,朕想你保证……”
刘彻赶忙哄着自己的美人,惹的卫子夫一下子据说噗嗤笑了出来,“朕观今日天色正好,子夫不如留下……”刘彻附在卫子夫耳边道了句:“我们生个太子,也好断了某些人的念想。”
卫子夫赶忙回头看了看跑的远远的在那里玩的卫长,挥起自己的小拳头就是轻轻砸向了刘彻,“孩子还在呢?”
“怕什么,阿妍有了妹妹,正缺一个弟弟不是?”说着就是要凑上去吻他。
“陛下,陛下……”
刘彻深呼了一口气,强扯起了一个笑容,冷冷的盯着春陀,那样子恨不得能吃了他,“说……”
“皇后,皇后,皇后有喜了……”春陀看了看刘彻,又看了看卫子夫,明显被吓得不行,恨不得再扇自己两巴掌,怎么来的如此不是时候。
刘彻本想借茶压下自己的怒气,听闻却是一口全喷出来了,“你再给朕说一遍……”指着春陀的样子,好不狼狈。
“陛下,为您生太子的人来了……”卫子夫二话不说起身就是走了。
“子夫,你等等,等等朕啊……”刘彻赶紧起身想要追过去,一下子就是被案腿给绊倒了,“哎呦……”
“陛下,您当心点……”
“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