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疾步而行的才将将感受到巨大的喜悦涌上他的心头,没想到不懂事的人就是来的那么快，还没得他来得及询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引得如此大阵仗，就是传来了王太后将所有的人都带去长乐宫,且急召太医的消息涌入了他的耳朵。刘彻沉重的呼吸可见他现在的愤怒，一个个的都是不让他省心的主，他还没弄明白到底出了发生了什么，王太后就是来横插一脚，又气又恼的他，也不知道心头的无名怒火是打那里来的，一脚就是踹在了春陀身上，“都是废物……”
转个身袖子一甩就是换了个方向朝长乐宫去了,春陀被他踹得是直捂着肚子龇牙咧嘴的一瘸一拐跟上他。一到长乐宫门口,刘彻的舌头就在自己的嘴里打了个圈，深呼了一口气,露出了爽朗般的笑容,“母后，母后,大喜啊，大喜……”好似方才一路散发着低气压的人不是他,压根不是他。
刘彻的如沐春风并未缓解王太后脸上难堪的神情,看着低下跪着的几个人，一个卫子夫的外甥，一个王太后的亲外孙,自己的闺女倒是机灵晃到了王太后身边却是直低着脑袋,还不往朝他做出个求救的手势,惹得刘彻一个头两个大，“母后,这是怎么了？”刘彻讨好一般的到王太后身边半俯着身子，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本宫老了，经不起你们折腾，都长本事，连本宫的外孙都不放过，你看看都给打成什么样子了，她卫子夫如今可是厉害了，养了个好弟弟不说，能替陛下打战，还有个好外甥啊……”王太后的手帕时不时还往自己眼角拭去，刘彻是最怕王太后哭的，尽管她这是光打雷不下雨，再看跪着的两个人，霍去病头发凌乱，金不换却是鼻青脸肿的，可见霍去病当时下手之中，心里却是微微有些得意，好小子，金不换年长霍去病却是被他打的这般难堪，这让刘彻不由更是欣赏的看了霍去病几眼。
似是感受到了刘彻的不对劲，王太后一掌拍在了案上，“陛下……”回过神来的刘彻，赶忙挺起了腰板，安抚起自己的老娘来了，毕竟把人打的这么惨，他也得出来主持公道，板着脸严肃的看着底下的二人，“到底怎么回事，宫中生事，成何体统，若是伤了别人，你们可担待得起。”刘彻有意将事情化小，毕竟打架从来也不是一人的事，双方都是有责任的。
金不换一听就是不依立马张嘴道：“陛下舅舅，是他先动的手，不是我先动得手……”指着霍去病就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那副欠揍的样子都恨不得让刘彻上去扇他两下，也难怪从小被娇惯长大的霍去病受不了。
“还不是你先骂我舅舅的……”卫长早就是按捺不住了，指着金不换怒道，还不忘“哼”了一声，活脱脱一个小刘彻，更是跑到刘彻身边摇晃着她，指着自己手上已经淡去了的红痕委屈巴巴道，“父皇，您看，他还打我……”
“什么，传太医了吗？快让朕看看……”刘彻一听说卫长受伤了，可是焦急的握住卫长的手左瞧瞧右瞧瞧，一副心疼不已的样子，王霸之气更是瞬间大开，“金不换，谁给你的胆子该对朕的长公主动手的……”
吓得金不换跪行着到王太后身边直发抖，紧紧抓住王太后的袖角，“祖母，祖母……”
一边是自己的亲孙女，一边是自己亏欠的亲外孙，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再看卫长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王太后拍了拍金不换的手，“若不是这个霍去病，不换怎会伤到阿妍。”
“哼，才不是，还不是他先找事的，说此次舅舅出征定是会大败，更说舅舅是靠着母后才骗来大将军的位置，若不是母后，舅舅现在就是个马奴，还是个“私通子”。”卫长躲在刘彻身后将方才不敢说的话一股脑的全抛了出来，刘彻对这场即将道来的对匈大战可是花费了无数心血，抱着极大的期待，如今还未出征就被人诅咒成这样，脸色瞬间就是黑了下来，“阿妍说的可是真的。”
一看卫长话语全部偏向霍去病，金不换仗着王太后亦是有些有恃无恐，“我又没有说错，他就是个马奴，昔日大舅在的时候，就说了，他能有什么本事，不就是仗着姐姐是皇后，才攀上了高位吗。”
王太后本就对田蚡一事耿耿于怀，如今金不换提及更是戳中她心里最痛，对着刘彻亦是没有好脸色，霍去病却是满带凶狠盯着金不换，袖中藏着的手早已握成了拳，“你有胆子再说一次。”
“反了你了，霍去病，当着本宫的面你也敢如此。”王太后一掌拍在案上，金不换更是被霍去病的眼神吓得都快尿裤子。
刘彻尽管心中有气，看着金不换更是厌恶了几分，当真不争气的一朝得志就忘了自己之前是什么出生的，对霍去病意气用事亦是有些怒其不争，这可是太后，这家伙也敢如此，“英雄从不论出生，更何来高祖起身亦非权贵，不过孩子之间嬉闹，母后息怒。”刘彻有意将此事揭过，王太后却是回望往事，心中更是忿忿不平，卫家的人再三欺到她的头上，害她没了弟弟不说，如今更欺负她这个可怜的外孙，是可忍孰不可忍，硬是非要刘彻给出一个答复方肯罢休。
王太后这厢死咬不放，已经够令他头疼了，偏偏霍去病依旧不省心，冒了出来，“宫中动手，是臣不该，臣愿领责，但，金不换妄谈朝政，肆意污蔑朝中大臣，必须向臣舅舅道歉。”霍去病这个舅舅铁粉，见不得任何人说一句卫青不行，就是王太后他亦是不怕，这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姿态，本是刘彻最为欣赏他的地方，如今却成为了他最为头疼的地方。
“你和你舅舅一样，也不过是个’私通子’，算个什么东西。”金不换一看王太后处处向着他，更是有恃无恐，丝毫不曾将一旁的刘彻放在眼里，左一句马奴，又一句“私通子”根本无半分将刘彻放在眼里，偏偏王太后更是处处觉得金不换很对，气的刘彻黑着脸大吼了一声，“够了，朕如此用人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陛下，若是有气大可冲着我这个老婆子来，何须为难本宫的外孙。”王太后一看刘彻怒直金不换，亦是不相让的，直将矛头指向了卫青，“大汉是无人了还是怎么了，何时需要轮到一个马奴作将军了，陛下莫不是要本宫效仿太皇太后临朝听政。”
王太后拿出了此战任命来威胁刘彻，更令刘彻气的要窒息，两人的针锋相对令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你来我往互不妥协的冷气。
恰逢此时卫子夫走了进来，甚至都不曾擡眼看王太后刘彻一言，直直的就是走向了霍去病，一巴掌朝他挥了过去，挥的霍去病是满眼不可置信，亦是打了刘彻和王太后一个措手不及。
“还当真是一家人，当真本宫的面也该动手。”王太后的话里满满都是嘲讽之意。
“太后长乐无极……”卫子夫到是不管她的言下之意如何，朝王太后行了一个大礼，微侧着身子跪在了霍去病稍稍前面一些，她亦是料到了太后不会如此放过，当下就是缓缓开口道，“此事是臣妾管教不严，伤及了修成子仲，全是臣妾的过错。”卫子夫的低头揽责让王太后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却依旧是没有好脸色。
刘彻见状却是满满的心疼，下意识就是想去扶她，却被王太后一个不冷不热的语气给怼了回来，“还当真是金贵。”
卫子夫扶了下刘彻的手臂，示意自己无事，让他安心，而她后面的一句却是令在场的诸位更是惊呆了，“臣妾方才前来，更是为了王夫人方才在园中不慎被伤及而导致小产之事。”
“小产，这是怎么回事？”王太后与刘彻不愧为两母子，同时间发出了相同的疑问，脸上更是写满了震惊之色，如同当初卫子夫得知这个消息时候的表情，起初卫子夫被几人在花园动手一事就是觉得格外不安，她怎会忘了霍去病是个十足十的舅控，属于你骂死他老子他能不吭一声，若是你敢说卫青一句不是，他能提剑上门找你打架的主，霍去病对卫青的感情除了舅甥，更有父子，他从小就是跟着卫青长大，那份融入血脉的感情，令他见不得任何人说卫青一句不好，所以当她得知缘由之时，丝毫不诧异他会干出这种事。
而令她后怕的是，如今的霍去病还不是令匈奴闻风丧胆的冠军侯，他没有军功可以护住，如今的卫青更不是七战七捷的长平侯，他没有那种威望可以护霍去病，加之田蚡的死令王太后一直对卫家耿耿于怀，刘彻又是极重孝道，她终究是怕了，怕因自己的重来，改变了一切，她不能接受也不愿接受他们的出事，她怕刘彻会牺牲霍去病妥协王太后。
正当她思考如何解决这一切的时候，王夫人的消息却是传了过来，原来他们二人在动手的时候，偏偏王夫人途径此处，经过上次的事，刘彻一直不曾见她，更许久没踏入她的合欢殿了，她的肚子日渐显怀，刘彻突然的冷漠，让她更有些害怕，对卫子夫的怨恨更是重了几分，眼瞅着自己就要失宠了，可不得想法子再博上一博刘彻的关注，她也是不知从那里打听来，今日刘彻会出现在此处，却是好巧不巧赶上霍去病和金不换口舌之争，卫长的咄咄逼人，她一看这不就是机会，若是自己出来帮着金不换，岂不是又能得了太后的欢心，到时候还怕卫子夫，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她拿着身份压霍去病时，旁边还有个卫长，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还是不是的恶心她两句，把她气的是连话都快讲不利落，直嚷着，“我这肚子里怀的可是陛下的孩子。”金不换本是干不过卫长两个人，如今偏偏还有个捣乱的，亦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后来不知怎么地，二人就动起来了手，耍了个心眼的金不换趁着混乱从后面碰了下王夫人，她一个重心不稳就是压在了霍去病身上，霍去病那禁得起她压，眼疾手快侧身就是避了过去，王夫人直直的就是摔在了地上。
直把身边的人吓得不轻，连连唤着传太医令，将王夫人擡了回去，被吓到的同样有金不换，他本以为霍去病会接住她，没想到霍去病居然躲开了，恰好此时王太后得知了此事，将人全部带了回去，刘彻又是匆匆赶到，两人都是只知道他们打架之事，却是没人问起王夫人之事，金不换被吓得不清自是不会提，霍去病压根不屑提，卫长完全没放在心上，导致合欢殿中痛苦难耐的王夫人却是无人问津，直到有人禀了后宫之主卫子夫，尽管心中不安，却也是让她发现了破解之法，此事终究是金不换而去，她赌的便是王太后对金俗的愧疚，定是不会也不愿追究金不换的责任，那么霍去病自然而然也是不会被连累到。
果不其然刘彻两母子的表情充分的说明了一切，王太后更是大怒不已，直捂着心口，“卫子夫，你便是如此管理后宫的吗？那可是本宫的亲孙子。”刘彻虽然更喜卫子夫的孩子，但是王夫人怀的毕竟也是自己的孩子，说不心痛也是不可能的，当下就是紧皱着眉头，赶忙上前扶着王太后，“母后……”
“此事臣妾有错，是臣妾失职，然王夫人小产已是事实，此事毕竟事涉皇家子嗣，臣妾以为应当将卫长、霍去病、修成子仲三人交由廷尉，查明真相。”卫子夫不卑不亢的跪在那里，气的王太后脸上惨白，“卫子夫，你好狠的心，阿妍可是你的亲女儿。”说出这些话卫子夫岂会不心疼，她甚至都不敢去看卫长眼中的失望之色，她必须保持冷静，才能化解此事。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妾身为一朝皇后，自是应当以身作则……”卫子夫咬住唇间，早已是被殷红的鲜血所覆盖，她不能倒下。她这般大义灭亲的样子反倒是让王太后哑口无言，人都是自私的，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尚未出世不知男女的孩子，而丢了皇家颜面，让自己的亲孙女、亲外孙去走那么一遭，哪怕最后没事，她也是舍不得，更丢不起这个脸。
金不换一听要被送去廷尉，便是吓得瘫坐在地，湿了一地，瞳孔放大像是丢了魂，嘴里喃喃着，“不去，我不要要去……”一下子就是抱紧了王太后的大腿，“祖母，我不要，我不要去廷尉，我不要。”卫子夫一句廷尉就是让他崩溃了，心理防线一下子就坍塌了下来。
“母后，子夫已有了身孕……”刘彻眼中尽管有着痛苦，可是眼前迫在眉睫的必须令他做出抉择。
看着不争气的金不换，被卫子夫护在身后的霍去病，满眼痛苦的刘彻，她还能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王太后终还是缓缓的闭上了眼，“好你个卫子夫啊……此事自当王夫人不慎，就此了了吧。”言毕就是推开了刘彻，头也不回的往内殿走去了，似乎想着眼不见为净。
卫子夫紧绷的心一下子就是缓了下来，看着走远的王太后，一下子就是瘫软了下来，半倒在了霍去病身上，“臭小子。”
“快传太医令，快传太医令……”刘彻的声音响彻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