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卫青不免也是奇怪的看着平阳,不明她这是何意，犀利的眼神中写满了不明的急色，恰是平阳这一打岔,反而是令卫子夫平静了下来，拉住了卫青的袖子凝重道：“确实不可。”她若是与卫青一同进宫，怕是刘彻都不用过脑子想，那些谏议大夫所谓的仗义执言就会令有心人以此文章，更何论刘彻的疑心，一个皇后一个掌帝国兵马的大将军，深夜相会，虽是姐弟更会给人有一种阴谋的气息,尤是如此敏感的的时间段,卫子夫毫不怀疑刘彻那滋生的疑心将会一发不可收拾，闭上眼她似乎都能看到刘彻那质疑的杀色,卫青此来怕已是不妥了。
卫子夫轻皱的眉头亦是写满了不安,若是她预料的不错，怕是此刻平阳府外的某个角落里就是站着那所谓“有心人,”就等着卫青与她一同踏出平阳侯府，“公主……”平阳很是明了的轻点了点头,牵起了卫青的手,吓得卫青是微微有些挣扎不解何意，“子夫，以为如此为何？”卫子夫轻笑着点了点头,“甚好。”看的卫青是一头雾水望向了卫子夫,“若是我今日与你一同踏出这府门,怕是明日陛下的案上就该堆满了弹劾的奏章。”
“可这？”卫青似是还有不解何意，“你不该亲自来这一趟,世上最怕有心人……”卫子夫亦是笑的有些苦涩，掌心早已是浸透了汗意，“所幸今夜阿妍也在此处，陛下亦知阿妍的脾气，更知她为何如此，我不过是关心女儿方才出宫，于我同陛下而言也不过是夫妻私事，而非朝堂大事，可若我与你一同出了这道门，你我都将无法自处。”卫子夫的眼神突然狠戾了起来，“你是长平侯，更是大司马大将军，你的一言一行都是被万千看在眼里的，若是公主不以此举，又何以保你？”看着平阳紧牵着卫青的手，怕是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可她亦是看出了平阳眼中的坚决，她是打定主意不惜以自己的清白去护卫青，毕竟一个私德有亏的将军总是好过一个功高震主的将军，更何况他们二人男未婚女未嫁，就算传了出去，刘彻亦是不会太过在意。
平阳甘心冒着被天下指点的此举也要保卫青不被猜忌，更可看出她的用情至极，却也更是看出了她的临危不乱之能力，一时间卫青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察下的莽撞，也知道平阳的此举对她的声明有多大的连累，更是加速欲挣脱她的手，皱着眉头拒绝道：“此举万万不可，我更不可拖累公主。”
一时间卫子夫也是不知道如此劝解卫青了，毕竟这种事情却是对平阳极为不友好，她没有理由要如此行事，不由的将目光看向了平阳，却见平阳不卑不亢的死握住了他的手，不肯松开轻附在他耳边道：“你若是想子夫为难，你大可放开……”
只是那么一句便是令卫青动摇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声名在乎自己的地位，可他不得不在乎卫子夫，他们一家的命运早已是于汉家天下绑的死死的了，只有他能屹立不倒，卫子夫方能安枕无忧，只是那么一瞬间他便放开了挣扎的手，看向平阳的目光亦是显得格外复杂，却见她的眼里满是坦然无悔之意，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低声呢喃道了句：“我会对你负责的。”更是握紧了她的手。
他也曾怪过她为何要以他之名而送李妍儿入宫，陷他于不仁不义中，可他却是无法忽略每次卫家有难时，平阳定是会出手，无论是淮南之事她轻装出塞只为给自己报一句小心韩嫣，让他及时察觉，及时报至刘彻，更凭那封信摸清敌情，为刘彻平了一场没有硝烟的藩王之乱，赢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也让刘陵反咬他之时有了足够的底气与证据，消除了刘彻的疑心，如今她又是为了自己，甘愿牺牲自己的声明，他会回报的或许就是只有圆她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吧，更为重要的是，他知道他们一旦这样走出去了，余后的人生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人会敢娶这位汉家公主了，他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在提醒着他必须要对她负责任。
虽是轻声的呢喃，可平阳听到了，更听到了他话语中深藏着的坚定，她便知道自己没有赌错，是的，她就是在赌，她知道卫青一直放不开昔日下人的身份，他一直觉得自己是配不上她的，更不愿负了那个一直帮助他的平阳侯，哪怕如今的他已经是汉家的大将军，食邑过万的长平侯，他还是放不下那最初，加上李妍儿的事更是令二人越走越远，可她还是不甘心，由来的不甘心，曹襄的话更是刺激到了她，方才只是那么一瞬，她便毫不犹豫的握住了他的手，她知道以他的责任心，定是不会负了她的声明了，事实证明她却是赌对了，望向他的眼眸更是有着也着抑制不住的眼泪似是想要夺眶而出。
卫子夫的内心不由在哀叹，这样的卫长曹襄，这样的卫青平阳，到底是对还是错呢，这一切她已经说不情也是看不透了，可他们的炙热的执着却在那么一瞬间是令卫子夫如今的羡慕，他们是真正做到明知不可为却还是要将对方纳入心底，一生守候。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曾几何时，她也曾向往过有一人与她一同喝酒骑马走四方。
她那笑意的眼眸下深藏着令人看不透的深刻，“公主，阿妍还请……”卫子夫终究还是打断了他们轻唤了一句，她知道王太后病重，她若是再不出现，刘彻定是要气到疯癫。
平阳轻点了点头，她知道此时的卫长不宜回宫，唯有呆在平阳侯府方是最为安全的。卫子夫甚是感激的朝她微微欠身以示谢意，而卫青微微迟疑的脚步还是显得有些迟疑，平阳不由的就是握紧了他的手，似是想要给他带去无尽的温暖，“我同你一道去吧。”平阳更是拦住了欲独行的卫子夫，“公主……”
“走吧……”平阳给了卫青一个安心的眼神。
而待卫子夫火急火燎赶回宫时，所见的却并非是长乐宫病重，而是刘彻阴森的黑脸，任谁看了都知道此刻帝王的心情不佳，高坐上首陪着王太后的刘彻看到卫子夫等人，权当自己看不见，反是李妍儿挺着自己不显的肚子一直伺候在王太后榻前，这一幕在卫子夫看来是如此的刺眼。
虚弱的王太后看见平阳和卫子夫一起出现，不免有些诧异，却也看出了刘彻不佳的情绪，知子莫若母，今夜向来恭顺的卫子夫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反而是让李妍儿捷足先得已是让她觉得不对劲了，如今再看，她更是心下了然，面上却是不显依旧带着勉强而又苍白的笑意，唤过了平阳，“丫头，你怎么来了。”似是满是心疼的抚着她的手，“子夫啊，就是太过大惊小怪了，本宫不过是多咳了两句，怎么把你也唤来了。”她的语气之中完全无视了那个献宠的李妍儿。
平阳坐在王太后身旁轻道：“还不是阿妍今日在宫中受了气，一时想不开来了儿臣这里，这当母亲的，心里总是放心不下，也怪儿臣一心想着如何哄我们长公主了，忘了通禀皇后一声，这不，还麻烦了皇后深夜跑儿臣这里一趟来寻我们的长公主。”平阳话里话外更是将卫子夫择的干干净净，无不是再替她深夜出宫而开脱，一旁的刘彻自是全都听入了耳里，却还是不动声色。
王太后一听自己的长孙女被人欺负了更是急的直咳嗽，连连追问是怎么一回事，一时间卫子夫也是不知道应该说，平阳瞥了刘彻一眼，正欲打算开口，却见李妍儿突然跪了下来，抽泣着道，“一切都是臣妾不好，今日卫长公主想见陛下，陛下正在歇息，臣妾不过是劝了几句……却没想到……”她那颠倒黑白楚楚可怜的样子令卫子夫甚为作呕，正欲开口，却被刘彻一声呵斥给震惊了，只见他将把玩在手中的茶杯狠狠的砸在案上，眉头轻皱写满了不满之色，却是压低着自己的声量轻道：“母后，太医令说了你需多多休息。”
王太后轻点了点头，不舍的放开了平阳的手，却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刘彻，颇有些不依不饶，“阿妍什么时候回来，本宫可是想得紧，还有据儿他们……”
“诺，儿臣明日就让阿妍回来……”刘彻颇有些无奈的应承道。
站在长乐宫外的帝后两人神情都是不怎么好看，刘彻的冷声质问，“卫青到底怎么回事？”他的语气之中尽是苛责之意，显然就是知道，所幸她留有了后手，望向刘彻的目光更是写定了坚定，“有情人终成眷属，陛下认为有何不可？”
刘彻被她噎得脑瓜子蹭蹭直冒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扬起的手甚至挥到了半空中，“你明知道母后是不会同意的？”刘彻被卫子夫给气的，因着白天之事，他今日一天都呆在宣室肚子生闷气，他到是没等到卫子夫，却是等到了献媚的李妍儿，正在气头上的他本就为了卫长的事觉得心烦不已，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却是恰好传来了长乐宫传太医令的消息，一急便是没想太多，刚好碰上了急于表现的李妍儿，也没多想就由着她跟了过来，反倒是在到了长乐宫得了卫子夫不在宫中的消息，他是又气又急却又没有办法只能强压住自己的不安，只能派人偷摸的出宫去找，也更是看到了卫青那一幕。
他如何能不气，又如何能不急，明明他气急的是卫子夫不辞而别，忧心她的安危，可他的又气又急出口的急色，在卫子夫看来就是上位者深深的疑心无疑，而他又是个好面子的不善于也不甘于去解释这些东西。
卫子夫对于他欲动手的举动，反倒是显得坦坦荡荡，还主动迎了上去，满是悲色，“陛下可以不要女儿，不要姐姐，可我还要自己的女儿，还要自己的弟弟……”
刘彻半空中的手终究是挥袖而下，咬着牙道：“卫…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