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推门而入的平阳公主看着眼前满室春光,眸中没有一丝的悲喜,更有隐隐的畅快,赤身裸体的夏侯颇看见平阳公主倒是不见半点尊意,反倒是指着她怒道;“疯妇,你要干什么?”
那般盛气凌人的样子好似做错事的是平阳公主,“夏侯颇,我看你是疯了。”平阳想到没想就是上前甩了他一巴掌,余光瞥向那名紧紧攥着被角瑟瑟发抖的侍女,不由发出了一丝冷笑,“你也是好生胆大啊。”
被打得有些懵的夏侯颇反应过来,直捂着脸,冒着怒火走向平阳,“贱人,你该打本侯。”
“本宫恨不得杀了你……”平阳公主不屑的往后退了几步,似是格外嫌弃与他有身体接触,“你敢与你父亲的御婢如此,你可曾将本宫放在眼里,将陛下放在眼里,呵……当真是不知廉耻之徒。”
夏侯颇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拿那名御婢,眼中明显流露出了一丝惊恐,他睡了自己父亲的女人,不仅是对自己父亲权威的侵犯,更是有悖伦理,是于家于国都是不被允许的,更会因此受到律法的严惩,当他意识到失态的严重之时,面对平阳底气亦是少了几分,指着她的声音亦是有些停留,“你,你,你有何资格指责本侯,若不是你与那卫青眉来眼去,本侯,本侯,岂会,岂会……”
他本想借着卫青之事好掩盖过此事,见平阳不语,还当她是被吓到了,更是口不择言;“他就是马奴,堂堂公主居然心悦一个马奴,传出去岂不怡笑天下,本侯这点事又算得上事吗?”
却是没料到平阳压根不吃她这一套,她与卫青从来都是光明正大,不畏人言,但她更不能接受眼前的懦夫如此将无辜的脏水泼向卫青,看向他的眼神瞬间就是带了三分凌厉,“夏侯颇。你放浪形骸,本宫忍了,你再无羞辱本宫亦是忍了……但是今日你与御婢通奸,再三折辱污蔑如今的长平侯大将军卫青……”平阳步步紧逼的咬着牙,“你完了。”她露出了一个胜利者般的冷笑,转身便是欲往外走去,如此不堪的场面,如此难闻的味道,她是多一秒都不想停留。
夏侯颇不知何时被平阳的气势惊得冷汗涟涟,他知道平阳所说的无可辩驳的真相,若是他私通御婢的消息递到了刘彻面前,不仅他完了,整个汝阴侯府都会是完了,他无法想象,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当下就是跪了下来紧紧抱住了平阳的大腿,直求着她:“公主,公主,公主,我错了,我该死,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夏侯颇拼命的扇着自己的巴掌,仿佛不知疼痛一般,他知道眼前能救他就只有平阳了,若是平阳不将此事闹大,那么刘彻一定会轻拿轻放的,可他却是忽略了他一直以来对平阳造成的伤害。
见他这幅模样,平阳却是厌恶至极,却没想到他见平阳如此无动于衷,更是痛哭流涕的紧紧攥住她,“以后,以后你与卫青愿意怎样就怎样,我绝不干涉,绝不干涉……”
他那满脑子的污言秽语令平阳是一秒都不想见他,如此再三玷污她的人格与卫青的人格,令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一脚狠狠的踹向了她,“不知廉耻。”任由他如何怒骂哀泣她都不曾回头一眼,带着早已收拾好的包袱,头也不回的回了平阳侯府。
“阿母,您怎么回来了……”正在练武曹襄看见久违未见的平阳公主,甚是有些诧异,再看见后面跟着的人提着大包小包,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平阳公主,瞬间就是怒气值直升,“阿母,是不是那个混蛋,他又欺负你了……”提起手中的剑就是要冲出去与他拼命。
平阳公主急忙拉住了他,拿过帕子替她拭了拭额间的汗,“我没事,就是想你了,想回来住几日,倒是你,还是如此冲动……”颇有些责怪的看了一眼曹襄。
“这是您的家,阿母想住多久住多久,孩儿早就想让您回来,那破地方多呆一刻孩儿都觉得厌恶。”曹襄一听平阳公主终于想通了,眼中满是喜色,“阿母,您无须惧她,待孩儿此次出征回来,定是让他不敢在欺辱于你。”
“出征?”平阳公主诧异的看着曹襄,战场如此危险的地方,她又怎会舍得自己的儿子跑去冒险,似是想到了什么,当下就是开口阻止道:“襄儿,你已经是万户侯,足以配的上阿妍的身份,又何须如此?”
旁人不理解也便罢了,曹襄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也不能理解自己的抱负,他想出征何尝不是男儿心中有股劲,他自小承袭平阳侯,人人都觉得他是蒙祖上庇佑,太学之中,人人嘴里虽然敬仰于他,可更多的却是敬仰于他与生俱来的身份地位,他们可以和霍去病打在一起,却不会同自己多讲一句,就连卫长偶有流露出的语气也是觉得他很幸福,有祖上可以依靠,不用像霍去病这样要靠自己去拼。
霍去病一直给人的印象就是他要保护别人,而不是别人来保护他,而他给人的印象就是一副靠祖上,霍去病的一举一动都是赤裸裸的表现在所有人面前,连刘彻都高看他三分,任由他挑选精兵强将组建自己的羽林军。而他,同样的年纪,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霍去病大放异彩。没有人不喜欢英雄,所有的东西总归自己挣来的才是能被别人认可的,他喜欢卫长,他想凭自己的本事告诉卫子夫,告诉刘彻他配的上,而不是靠在平阳公主再三的恳求和自己的祖上光荫。
他一直没告诉平阳,就是怕她担心,怕她会为了自己跑去求刘彻,却没想到平阳会突然回府,更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是如此看待自己,不由有些失望道了句,“若今天是大将军站在这里,阿母还会说同样的话吗?”曹襄终究是知道了平阳所想,他的语气不卑不亢朝平阳公主施了一礼,“孩儿告退。”
卫青的再度出征引来了无数的艳羡,多少王孙公卿都欲往他军中塞人,好为自己的儿孙谋个好前程,为此卫青基本都是待在城外的营中,入城就是待在刘彻身边,就为了避忌那些人。看他这般忙碌,卫子夫亦是没曾打扰过他,只是自家的二姐前些日子突然入宫忧心忡忡的同她讲,霍去病非要跟着卫青去打战,说要给她挣个万户侯回来,让她脸上有光,她实在放下不下自家那混小子,却又碰不上自己的亲弟弟,这才来寻卫子夫了。
卫子夫也是好不容易才逮到的人,大军开拔在即,她这个做姐姐想见自己弟弟一面,也着实困难。看着卫青一直在逗着刘据,卫子夫尽管知道卫青此次会是大捷,心中却还是难安,毕竟刀剑无眼,岂能不受一点伤。
“据儿,这个好不好……”看着卫青掏出一把小木剑给刘据,握着他的小手往前挥舞,她都不知道堂堂大将军那里来的这般闲工夫,还有空给他刻木剑。
“去病此次要同你一起出征,二姐甚是不放心。”对于自己的外甥和弟弟,卫子夫是格外有信心,毕竟帝国双骄不是白称的。
“去病是我一手带大的,阿姊放心,不会有事的……”卫青倒是显得很淡定,自己的外甥自己了解,那天赋决不比他差,“陛下可是给他配了一只羽林军的,这小子这些天光顾着去挑人,阿姊就别担心了,我会看着他的。”
卫子夫轻叹了口气,果然是甥舅,就两人十足十的自信的神情,简直如出一辙,偏偏刘据还拼命的挥舞着,咿咿呀呀的符合着卫青,那意思卫青说的都对。
“我担心的是平阳侯……”卫子夫方才吐露了一句,刘彻前几日来椒房殿,隐隐的道了那么一句,曹襄想要随军,他一直没有答复,要知道他可是平阳公主的唯一的儿子,刘彻夜怕他出什么意外,更为重要的是,曹襄居然以此向刘彻提亲,他说自己喜欢卫长,他知道卫子夫一直属意的人不是他,他要以此证明自己配的上卫长,也有能力能护得了卫长。
刘彻为此更是瞅的好几日没能阖眼,方才来问卫子夫的意思,毕竟曹襄是自己的亲侄子,可卫长更是自己的亲女儿啊,在卫子夫的长期洗脑下,他并没有认为曹襄很配的上自己的女儿,女儿的婚姻大事,刘彻觉得还是有必要同卫子夫商量一下的。若是让他去了,出了什么意外,他没有办法像平阳公主交代,若是不让他去,又怕寒了他这颗拳拳的报国之心。刘彻也很纠结,卫子夫更是纠结,她从来没有觉得曹襄配不上卫长,也并非觉得只有霍去病才配的上卫长,相反她觉得卫长那欢脱的性子就需要一个安静的男子来让着她,她只是一直以来担忧曹襄的身子,这些年曹襄的举动她也是看在眼里的,为此也是没少打着各种名义让太医令为他看脉,所幸无事。
只是她没有想到曹襄会看的如此通透,甚至为此不惜要上战场,足见他对卫长的爱意,令她的心也是松动了几分,只是卫长如何想的,才是她最为在乎的。
可是如今曹襄要上战场,听刘彻最后的意思,好似也被他感动了,愿意答应他,余下的就是压力就会全部压向了卫青,她不担心卫青,不担心霍去病,可着实担心曹襄啊,若是曹襄在卫青手底下出了什么事,不仅刘彻无法交代,就连卫子夫也无法对平阳公主交代啊,是以她看向卫青的眼神也很无奈。
卫青对此有所耳闻,倒是一直没放在心上,毕竟他推了那么多王孙公卿的子孙,“阿姊,这……”卫子夫轻点了点头,卫青也是复杂万分,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刀剑无眼,战争无情,他能做出什么保证,他什么也保证不了。
“父……父……”一直在卫青怀里玩耍的刘据突然盯住外面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更是拼命往外挣扎,直到风尘仆仆的刘彻踏着流星大步,黑着脸走了进来,吓得所有人都是一惊,唯有刘据显得格外兴奋,挥着小手要他抱,刘彻见卫青要同行礼,挥了挥手就是免了,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接过刘据狂亲着。
“陛下……”卫子夫轻唤了一声他,刘彻见卫青也在,终究只是沉重的叹了口气,“汝阴侯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