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江湖夜话
第123章江湖夜话
虽是星夜兼程,然时有不及,薄夜而至,长安城门早已关闭了。除有圣旨,紧急军政大事,加急快报,方可入城。却不是开门,只是吊篮下来,把人给接上去,仔细核对身份。近来长安城墙上守卫格外森严,灯火通明,每次值守的城门卫都有两批,恨不能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巡逻也是见缝插针。
虽有些行事随意,寒江也知自己这大都督擅离职守摆到明面上,夜半突归都城。
况且这些守卫已很是辛苦了,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如此防守下,寒江想要暗入城中必然要弄出些动静,也有些不忍。再则去往长安城中,心中本也有些犹豫,如此一念即生,便转身而去。
去往沿途听闻过的武林大会方向,途经那协调人事顺带监看武林大会的禁卫军中。
心生一念,想着暗中寻了禁卫首领,明日大早可传讯与长安城中古烈夫妻,也不知南熏近来如何?宫门渊深,人心叵测,又岂是轻松的?
恰巧古烈带着暗卫营亦在这军帐之中,禁军神威营统军果毅都尉历来效忠帝王,与古烈很是交好,同在营帐叙话。
这古烈不在城中陪伴新婚娘子,却在城外营帐之中与个七尺大汉聊的热火朝天,久久不见散去的意向。
毕竟外人尚在,寒江也不好大喇喇的跳将下去,未免惹人遗笑。若是从前便罢了,只是如今自己好歹也得顾及陇右大都督府的面子,不好太过随意。别人便罢了,看着自个长大的几位叔伯别给气的吐血了,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弹指一挥一道气劲打在古烈脊背,因怕伤了他,出手太轻,被古烈当成帐篷没扎好,落下什么碎渣,还跟那果毅都尉提意见。
本打算传音的寒江一口老血含到嗓门,险些没呛到。这小子是怎么闯荡江湖,又完好无缺的跑回来?如今还在帮南熏那外甥小皇帝,掌管暗卫营,不怕那日把脑袋丢了都不知道。
半分警觉性都没有,就连那位果毅都尉都有些疑惑,自己帐篷怎的这会儿接连出问题,落下石子?
就连人家那位果毅都尉,看着都比古烈警觉多了,自家孩子太蠢怎么办?只一个办法就是揍他,揍他,多揍他,锻炼,多加锻炼,得空得好好训练了。
好像没时间,古凌挺闲的,听说古家又因添了个小娘子,没空管教已经成婚的古烈。
不过再怎么忙也不能放养长子,等下顺便写信给古凌,让他好好操心古烈,顺便打听一下,白掌柜一家……
对古烈警觉性绝望的寒江,想着当初古烈赠送的暗卫营手令尚在,只好自去拍了个守在营外暗处的暗卫,拿手令给惊弓之鸟一样的暗卫看,让他通传古烈,寻个僻静地方,方便交代事项,写两封书信。
见了寒江,古烈还很是开心,全然不知他日后被老父带着阿娘跟牙都没长齐的小妹妹来紧追他们夫妻的脚步,严苛苦训,任意突袭,遭了大罪的祸首,正在当面挖坑。
看古烈还笑的傻乎乎,不停询问寒江是怎么当上大都督府,南熙都去陇右听说混的还不错,想过些时候也去陇右,与南熙一同征战北狄。
怎么就没心没肺到这地步?寒江只觉头痛,本就忙不过来,都忘了去见南熙一趟,这家伙去了陇右,更得操他的心,遂安抚古烈,长安事繁,全当帮你南熏姐姐搭把手。
这封书信很是紧要,你们夫妻两个明日一早,与南熏交代明白,要亲去漠上不夜城送信,事关西北防线之事,不能耽误了。
况且过两日要趁着武林大会集聚天下七成江湖中人的时机,广征入伍从军,此事更得自己人操心。
古烈闻言顿觉自己也很是重要,欣喜应下,夤夜时刻,也不肯暂停,拿着皇帝令牌,连夜赶回长安城,要与看顾刚恢复小皇帝的南熏商议。
说不得南熏姐姐心中得欢喜成什么样子?前时没能与江哥儿相见,南熏姐姐虽未说过什么,可除了见小皇帝日渐恢复,会带些笑言,其余时候,终日抑郁寡欢,看了都觉心疼。
好似与那位太后有些不太对付,两人人见面总是姐姐妹妹叫得亲热,过后却总是横眉竖眼看什么都不顺。
还总是嘱托,那太后出身低微令人诟病,没了嫡亲儿子还站到最后成了太后,决计不是好相与的。
总做出柔弱无辜,与人为善的行状,深宫之中如此纯洁的人,坟头草都有丈二高了。
实在好奇她们似是旧识,再追问就被打出来,提都不能提。
当真是看不懂这些女人,尤其是年龄大了,总阴阳怪气,不如他家娘子爽利体贴。
有些后悔受不了耶娘丈人的耳提面命,处处约束,才跟着南熏姐姐一同前来,结果也不能自在。
古烈与娘子商议好了,待长安城中之事告一段落,两人离去。只还未商议好未来去向,沈瑜想要浪迹天涯行侠仗义,古烈羡慕好兄弟南熙提剑跨骑斩狄虏。
夜半三更,也不曾叫了下人开门,古烈直接墙头翻越,唤醒酣睡正好韦川告别。
可怜韦川身体恢复不久,习练了些功夫,不过强身健体之用,古烈炫耀够了,心满意足的跑去入宫,与南熏姐姐交代。
把韦川气的有妒又恨,只拿枕头去帅跳窗跑得古烈。当时也不说睡觉了,跑去武场练剑。
因为身体原因,韦川只能乖乖被安排入太学院读书,阿姐去往镇海军不带他,大师兄,小师兄两个除了让人送些礼物,一个跑去南疆,听闻混的风声水起,一个成了陇右大都督,也不提带他,跑腿的活都没有他的份……
…………
前去武林大会的庄园途中,但见沿途许多篝火歇息的江湖客,分作不同范围,有草棚帐篷,车马,露宿风餐更多。
方才一场细雨虽说不大,缺也带来寒凉更重,地面微湿,这些江湖人多布有遮雨棚,却是租借商贩的,白日收起来,颇为麻烦,此刻多少挡些凉雨,实在辛苦。
时已夜半,此地江湖中人多已沉眠,除去少数守夜者围坐一团悄声低语。
也不知是否有后悔一脚踏入江湖路,却终日底层挣扎求生?
流光奔驰轻省,不见声响,只有正好面对这一方的人才见得昏黄月下光影划过,还多以为眼花。
前方处庄院影影绰绰有守夜巡逻的庄丁带着灯笼,隐约也有些灯火。宽广的擂台高耸,周边还有草棚桌椅板凳,虽说简陋,却是应有尽有。
想是多已入眠,寒江也不好夜半三更,便上门去寻事,只好寻个偏僻角落,权且歇脚。
正好有个守夜的中年汉子见了,还以为寒江是连夜敢来参与江湖盛事,却没相熟的人投靠,心中可怜招呼寒江过来,与他一同烤火歇息。
本是打发了流光觅食,自去树上将就半夜,明日一早再行造访这处庄院的几位江湖宿老,不防却又遇见好心人,同情之意简直言表于行。
一时间思绪,寒江也起了心思,想着探问这些江湖人的想法,便谢过了汉子,坐到了汉子身旁的篝火边干燥的雨棚下面。
两人互通了姓名,汉子名常又明,出身是西北一个无名小派,唤作常山派,掌门是他兄长,统共就十几个人。
开山祖师便是他阿耶,年轻时候本是山中猎户,追猎时候无意闯入山涧得了一份秘籍丹药,好在识得几个文字,修习了武艺。
从过军遣散归乡后,依旧居于常山,护卫乡邻,擒拿匪盗,为祸野兽什么的,为人敬重。
后来也选了些心性和善的弟子,并无门派,只不过后来门下弟子闯出了些名头,又长居常山脚下,便被人称为常山派。
此回却是带着门下几个弟子同来参与盛事,主要是长长见识,未免闭门造车,坐井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