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离弦的箭
第65章离弦的箭
不知过了多久，郝京妍合着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头好沉，好重，身体也使不上劲。
“花银。。”郝京妍一次又一次的强迫自己，才睁开了双眼。床前的花银，正在用沾了热水的毛巾，帮她来回的擦拭额头。
“小姐，你醒了。”花银见郝京妍醒来，松了口气。她把手中的热毛巾，放进地上的水盆里。
“我这是怎么了？”郝京妍感觉全身软软的，脑子里也囤聚了一片空白，想不起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大夫来看过，说小姐只是受了寒，添两床被褥出出汗，再多睡一会，很快就能好起来。”花银回答。郝京妍身子骨弱，时常受寒，花银也不觉奇怪，只是没想到这回竟然睡了一天，还是在这么重要的日子。
“受寒。。”郝京妍气若游丝，悠悠的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她把头转向床外，房内的灯灼灼的燃烧，驱散着聚敛过来的黑暗。窗户关着，外侧一面黑黑的一片，是晚上。郝京妍的眼神有些恍惚，眸子游离般的转着，最后，落在桌面搁着的一个墨色酒壶上，旁边是两个小酒杯。
猛然间，一道电弧闪过她的脑海，郝京妍想起了一切。她和她父亲在房中小酌之后，她便上.床躺下了，之后，一阵困意袭来，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花银，对不起，又因为我让你折腾了。我没事了，明日爹的寿辰，一定会有很多事要忙，趁天还没亮，你赶紧去睡吧。”郝京妍怀有歉意的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已是她回郝府的第二个夜晚。
“小姐，你都睡一天了，我还担心着会赶不上老爷的寿宴。”花银有点不放心的接着道。“衣服我都准备好了，要是小姐的身体没事，我们就一起过去吧，想必老爷正等着啦。”
睡了一天。。她睡了一天。。。
那么说。。
大雪从早上开始一直下着，在大地上松松垮垮的盖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湿哒哒的，除此之外，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夜里，找不到其他的光线，好像整个世界，只有那一片接一片稠密的雪花在落着，不断的落着。
“住手。。”
“不要。。”
阳骆承和郝京妍的声音，在夜中同时响起。
那一夜，郝京妍的脑海里，只停留住了那么几个字。
那一切，她对自己说，全都是梦来的。
“郝京妍，你出卖了我们是不是。。”元君徽咬牙切齿，想要冲向郝京妍撕扯。
外面的声音，郝京妍什么也听不到，她只看到血泊中，一个欲坠的身影。
院子四周，被几十个衣着统一，精炼的弓箭手团团围住，连一个缝隙口也没有。郝振南为伍的一帮人里，不知道谁大声喊了句，‘杀。。’与此同时，伴着夜色中一道诡谲的笑意划过，‘嗖’一声，是离弦的箭刺穿长空的声音，不偏不倚的朝着郝振南的胸口射去。接着，再想要阻止早已来不及，几十支利箭，‘嗖嗖嗖。。’的一齐直射而出。
人群的最前面，郝振南穿着一件新的长袍，正是郝京妍一针一线缝制，昨日落在凤仪殿的那件。不过，胸前的浅色锦缎被染红了一片。郝振南身中数箭，穿体而过的箭尖，在血的浸染下，折射出妖红的光芒。
‘咚’，利刃洞穿身体的声响，还尤在耳畔。实在是太突然，不论是阳骆承，还是为了冲破包围，奋起抵抗的郝振南部下。剑拔弩张的双方，在消化眼前看到的现实时，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妍儿。。”离奔过来的郝京妍，仅有七八步的距离，可是，郝振南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剩下的一点力气喊道。他痛苦万分的眼神，不是因为他知道，他的生命即将逝去，而是，让郝京妍亲眼看到了这一切，目睹她父亲的死。
明明，他在昨夜的酒中加了蒙汗药，药量，足够郝京妍睡到明天早上。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不晚，她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醒来？
以后，要让她如何活下去？老天，你实在是太残忍了。
若仔细观察，可以看到郝京妍左腕，袖下露出的一截镯体，银白的色泽中，淌了一团黑气。不过，此时此刻，那些都不再重要。
郝振南有着无比的悔恨，还有痛惜。生命终结的最后一刻，郝振南有些后悔，后悔他不听郝京妍的劝，鲁莽的行动。要是没有这场算计，他便可带着他的女儿，去到那鸟语花香的南方。。可惜，不可以重来一次，他闭上眼，直直的向着后方倒去。
染上鲜血的雪，漫天飞舞着，郝京妍的眼帘里印上一片红色，鲜艳，却绝望。
听到后面的声音，阳骆承转身，看到的是一张悲楚的脸庞。郝京妍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单衣，连外衣也没有添，雪落在她肩头，沾湿了她的衣襟，可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看着她的父亲无声的倒下。平静的容颜，没有嘶喊，没有哭泣，哀莫大于心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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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世间仿佛就定格在了那一瞬间，狂做的风慢慢停了下来，乌云也渐渐的散去。只是，天更黑了，再多的灯火也照不亮。
蓦地，郝京妍只觉眼前一黑，也向着地面上倒去。这一次，她是真的真的，不想要再醒过来。
为何，结局会这样？她所作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保住郝家，保住她的父亲，为什么，会这样。。。
“朕有说过，不许伤任何一人性命。是谁，是谁让你们放的箭。”阳骆承像头失控的猎豹，他紧握着双拳不住的抖动，瞪大的两眼中布满了极怒，冲着弓箭手斥问。
他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京妍。京妍。。你醒醒。。。”清风徐来，郝京妍像一片落叶般，轻盈的坠落。阳骆承顾不上弓箭手，忙跑过去，接住了她。
雪，越下越大，很快，把地面的血迹覆盖得干干净净。白白的一片，看不出一点痕迹。但，郝振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