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part5陆齐安
昨天晚上,顾小美的问题实在把我给问住了。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回答是明媚的男朋友抑或不是,毕竟名义上,也许我们算是,可是在我和她的心中,恐怕都没有这种认知吧。
也许是见我良久不说话,顾小美“啪’’地将电话给挂了。感谢她这么暴躁的脾气,结束了我自然而然地抗拒着不肯承认的“是”,却也诡异地免除了不愿说出那个“不”字的窘迫境地。
挂了电话,我去洗了个澡。时间不早了,我得抓紧时间补个觉,以保证第二天还能去正常上班。谁想,等真正躺在床上了,居然良久睡不着。
然后,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我想起了程画扇。
时隔三年,我总会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她。一开始的时候不仅有恼恨,更有浓浓的思念,直到时间渐渐久了,才终于觉得,自己不再像是最初以为的那样——一刻不见到她就要疯了。
你们说我薄情也罢。在这尘埃落定的三年之后,我终于不得不承认:那晚,作为旁观者的明媚,她在醉酒之后说的那些话,也许是真的——也许,我之所以会爱上那么一个人,不过是因为……在那个时机,在那个年纪,宿命安排给我的,恰好是她。
当然,我从不后悔那些年来对她殚精竭虑的付出与爱,虽然她毫不领情。在过去的十二年里,我对她的爱较之祁连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世人皆知的是,我输了。
我输得彻彻底底。我早就知道自己不曾拥有过她的心,如今,更是连她的人都给输掉了。
后来,我不是没有想过要报复、要从祁连年手中夺回她,可是,你知道吗,三年的牢狱生活,真的会改变许多。比如,它把以往那个蛮横凶狠惯用武力去解决问题的陆齐安一点一滴地毁掉了,然后,生出了新的、连我自己都陌生的,这个我。
是的,连我自己都诧异不已——身体里那些以往奔腾不息地叫嚣着一定要把程画扇圈在身边的血液,竟然像是约好了似的逐渐地偃旗息鼓了,甚至,甚至有那么一些别有用心的细胞从周身不知名的角落里钻出来,它们一脸嘲弄地对着我说,以前的我是多么被她讨厌,如今的我,又是怎样配不上她。
你看,我也曾爱她九年,并用三年不得自由的时间无能为力地怀念她。你看,我也曾把生命中弥足珍贵的十二年时间,都用来尽我所能地呵护她。可是,同样是十二年,同样是不少分毫的爱,祁连年得来的是有妻如花有子似玉,而我呢?我得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的,总之,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公司午休的时候了。
事已至此,我也就不急着去公司了。慢条斯理地起床,去洗了个澡,钟点工已经把午餐做好放在客厅桌子上了。
也许是因为昨晚睡得太过压抑,我喝了一大杯水,才渐渐有了一些食欲。谁想就在我刚刚吃了两口之后,电话响了。
我看了一眼,竟然是明媚。
“怎么?”我搁下刀叉,接了起来。
“陆小同啊,”她在那边压低声音喊我,“你下班了吧?你,待会几过来接我一趟成吗?我、我有急事,可是脱不开身了。”
“你在哪儿?”
“公司。”她在那边讪讪地笑,“我现在在洗手间躲着,你到了打我电话啊。”
我挑一挑眉,躲着?这是躲谁呢,江以默吗?
离下午上班时间还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拎起外套,往外走。
驱车到了齐瑞,我遵照要求给明媚打过电话去,她的声音压得像是和情报员接头的地下工作者:“你帮我看一眼,门口那辆尾号是609的黑色宾利还在吗?”
“在。”我扫视四周,然后如实回答。
“完了完了。”她在那边哀叹,“那我怎么出去啊。”
我皱起眉:“你到底躲谁呢,江以默吗?”
她先是说“对”,下一秒又说了句“不对”,“确切地说……我是在躲他爸爸。”她期期艾艾了半晌,终于把话说利索了,“姐夫要带我去见他爸,我推辞不了,只好借口去洗手间让他先出去,然、然后搬救兵了。”
“见他爸?”我失笑出声,江以默不止脸长得和祁连年酷似,就连作风都是这么如出一辙的自作主张吗?
“小同啊,”为了求我,明媚真是叫得越来越亲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我实在是不好一而再而三地拒绝姐夫的邀请,可、可……”这么“可”了大半天,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索性抛给我一句,“你当然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吧?”
“我不知道。”我忍着笑,故意硬邦邦地说,“你这两天过分了些吧?大半夜叫我去接你也就罢了,让我来掺和你们两个恋爱算什么?”
她登时在那厢叫了起来:“谁两个恋爱了?!”
我知道踩到了她的痛脚,却并不挪开:“你说谁两个?你们这都要见家长了,还不算是在恋爱吗?”
“见家长就算是在恋爱了?”她明显气得不轻,冲口而出,“那我还见过你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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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张嘴,再张一张,竟然说不出话了。
片刻后,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很是明智地转移了话题,声音闷闷地问,“你到底帮不帮我?”
“……帮也可以,”我总算从那股尴尬的感觉中回过神来,慢慢找回毒舌的感觉,“但总要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吧?”
她立刻严阵以待:“什么诚意?”
我考虑了一下,然后很没大脑地说了一句:“先叫声哥吧,我听听。”
话音一落,我不知她是何反应,自己却是一下子就蒙了。靠,我在心底暗骂,陆齐安你是昨晚想程画扇想得太久脑子短路了吗?
“叫就叫,反正你比我大,”她却在那边嘟嘟囔嚷,一副不以为意的声调开始叫了,“哥,齐安哥,齐安哥哥,行了吧?”
也许是有求于人,她在不自觉中无意识地把嗓音拿捏得娇娇糯糯。又或者是她根本就还是那副痞里痞气的腔调,难道是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总之,那一秒……我呆了。
一句久违了太多年的“齐安哥哥”,一句出自别人口中的“齐安哥哥”,居然还是那么有杀伤力。我觉得,自己瞬间就被扑面而来的潮水般的回忆给狠狠击中了。
——你看,我果真是大脑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