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part4明媚
回北京的第一天，我就顶着一对硕大无比的水泡眼去上班。
一向看我不顺眼的陈总监陈美丽和一帮视觉系的小女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们凑在一起，对我这副造型进行了好一番淋漓尽致的嘲笑。
“呀，明媚这是什么妆扮啊，最近流行以怪为美吗？”
“瞧你这话说的，不知道西安的水土最是养人吗，明媚在那边待了几天，真是有造化。”
“切，你懂什么。”陈美丽压轴出场，四两拨千斤地总结道，“依我看啊，明小姐一定是昨晚偷偷趴在枕头上哭了吧？”
她们状似在窃窃私语，可是声音早就远远超出窃窃私语的音量范围之外了。这事儿要是搁在往日，我可能不会计较，可是我今天忽然挺想和这帮人耍耍嘴皮子的，于是就施施然站起了身。
见我起身，众人到底收敛了几分，我淡定地瞟了陈美丽和她身后那群小女生一眼，咧一咧嘴，回敬道：“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不知道我这样是为了什么吗？你看，”我抬起手点了点浮肿了起来的上眼皮，“这样，我就看不到你那张脸了。”
我拿起桌上的文件，擦过陈美丽的身边走了过去，身后传来众人看热闹的哄笑声。夹杂着陈美丽懊恼无比的跺脚声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原本以为这次去西安的工作只向我们部门的张经理汇报就好了，谁想，刚出了办公室就见到来找我的章丽。
“江总让你去他办公室。”她的脸色一如既往的严肃，“要快。”
我实在不大愿意这就去见江以默，于是，磨磨蹭蹭地问：“不是找张经理汇报吗，他刚叫我过去来着。”
“张瑞也在江总办公室，”章丽催我，“你快些吧。”
电梯飞快地到了八楼，我吁了一口气，对着两边厢壁上的镜子照了照，轻轻拍打着脸颊为自己打气：“怕什么啊明媚！他是江以默，是你姐夫啊，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你欺负他，哪有他舍得欺负你的时候？”
嗯，催眠成功！终于不像刚才那么想逃跑了。我握了握拳，既然如此，索性趁热打铁地最后给自己鼓一把劲儿：“别怕，别怕，冲了！”谁料，我握起拳头的那条手臂还没来得及放下来，偏偏就在这时，电梯的门“叮”的一声开了。
电梯外，江以默身边的美女秘书米琪，—张俏脸盈满惊慌，正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
“咳。”我太尴尬了，扬起来的手臂一时上下不得，反应过来之后，忙将半空中的手臂抬高几分挠了挠自己的头，尽可能地营出一派自然之色。一系列动作完成，才讪笑着打招呼：“你、你好。”
米琪终于回神：“哦、哦，明小姐啊，江总等着你呢，快去吧。”
苍天。我真是……窘得人神共愤啊啊啊！
一路拖着步伐，可终归还是磨蹭到了江以默的办公室门前。事已至此，再转身坐一遍上下电梯未免也太怂了，我掐了自己一把，给自己下达命令：“面瘫脸上阵。”
吸气，敲门，推门，进去，一系列动作做下来之后，我退无可退，竟然反倒没有在门外逡巡时那么紧张了。
抬起眼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屋里有两个人。正绷着脸掩不住怒气地看着我的那位，是我们部门经理张瑞，而办公桌后面微笑着看向我的，自然是江以默了。
我当然知道张瑞瞪我干什么，于是赶紧解释：“刚刚有点儿事，所以上来迟了……”
“不碍事。”出声的，却是江以默，他的嗓音依旧温润好听，恍若无事地笑道，“既然来晚了，就快些开始吧。”
太好了！
接下来的汇报时间里，我自然而然地启用了面瘫脸的模式，完全不管外界那俩人是用什么眼神和表情看待我的水泡眼，只管以一副面瘫脸的姿态以不变应万变，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讲完之后，一直难掩不悦的张瑞终于面现几分松动之色，他看着我的脸，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捕捉到他这个动作，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果然，江以默也盛赞我初次出差不负众望，连带着将教导有方的张瑞也夸奖了一番。
张瑞心情大悦，看我的眼神明显比以往柔和了许多。他起身道别时，我也以为这事儿彻底完了，正准备跟在他身后溜出去，就听江以默那道低沉而又温柔的嗓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明媚，你等一下。”
我脚步一顿，心底随之“咯噔”了一下，肚子里暗暗念叨着想躲的到底还是躲不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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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瑞朝江以默点头示意，然后走了出去，他居然不忘顺手将门带上了。随着那“咔嗒”一声，我的眼皮又跳了一跳。
“转过来。”江以默在我身后出声，听动静像是从办公桌后面起身绕过来了，“让我瞧瞧你的眼。”
我负隅顽抗，甚至又往距离门近的那边迈了小半步，“没、没什么好看的。”
“……你昨晚哭了？”江以默的声音越来越近，完了，扳住我的肩膀了，“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回到家就躲起来大哭吗？嗯？”
他说的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到家了。陆齐安说去机场的路上见到他的车了，我本来想装作不在意，毕竟江以默并没有通知我他要去接我，可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给他打了一通电话。在电话里我开门见山地说自己从西安回来了，已经到家了，江以默沉默了几秒，并未再提自己去没去接我，只轻笑着说：“回来了就好。”然后我说要睡觉了，他说好，两人就挂了电话。
我在心底感叹，不愧是江以默，一下子就猜中我哭了而且是在什么时候哭的。
见我良久不说话，他喟叹一声，语气既心疼又无奈：“是来回跑太累了吧？那天喝了那么多酒，后来胃没疼吧？”
“不累，没疼。”我完全一个问题一个回答，清清楚楚地展示了，什么叫做“我很紧张啊”。
“明媚，”江以默握在我肩膀上的手微微使力，将我的身子扳了过去，他皱起两道好看的眉，脸色不悦地看着我，“你一定要用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跟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