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结：第76章：朋友的朋友
“你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你要负责的工作，楚老师会告诉你。以后你会比较忙，你要规划好你的时间。” “我会的。请问，怎么称呼您？”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有人认为不公，有人觉得实至名归，有人无所谓。
“姜涵睿。英语系系主任。”姜涵睿走到落选的人面前，来回踱步，“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我选择萧暮雪的理由。论成绩，她不是最好的，甚至不及你们中的大多数。可是，为什么是她呢？你们在回答问题时，都极力藏好自己的目的，换上在你们的臆想中，我可能会喜欢的答案来讨好，而忽略了比赛的初衷。原本，我希望你们能将自己真实地呈现在我面前，缺点也好，优点也罢，都没关系。可你们遮遮掩掩，虚头巴脑，只让我看到你们最好的一面。既然已经是最好的了，那也就不需要在这个职位上锻炼了。萧暮雪说话的方式并不讨喜，可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她比你们真诚。也因为她的真诚，我才能看到她的长处，她的短板，以及经过锤炼后她可能提升的高度。一个敢于把自己并不体面的目的说出来的人，起码是个忠于自己，勇敢直接的人。有谁会拒绝给一个又真诚又有潜力而且还很上进的人机会呢？”
议论声小了。
“所以，别心有不甘。在学会做事之前，要先学会做人。机会，有时候眷顾的不只是能力者，更多的，是那些有人格魅力的人。试问在场的各位，你们愿意跟一个能力超群，虚滑奸诈，人品低劣的人合作吗？”姜涵睿说完，和各位老师离席而去。
没人再议论了。
萧暮雪的不安有增无减，耷拉着脑袋说：“我好像又成众矢之的了。我可不想再像高中那样，走到哪里都是靶子。”
楚星河说：“不会的。明天我列张表给你，你按部就班的做事就行。姜老师是校长，也是我的博士生导师。她的英语是我们学校最好的，在她手下做事你能学到很多东西。”
“啥？不是说是英语系主任吗，怎么又成校长了？”
“你不知道她是校长？之前她是副校长，这学期刚刚荣升校长。”
“我知道个鬼！我根本就是来凑热闹的。这下死定了！在那些优秀的人中她选了我这没出息的，而且还蛮支持我的样子。我若做不好，可就丢她的面子了！”
“那么，你要努力了！”
“可有些事不是靠努力就可以的。我回去换班了，明天见面再详谈。”
“马上就午饭时间了，吃了饭再回去吧。”
“来不及了。我走了。”
“你到底打了几份工？”
“秘密！”萧暮雪朝校外跑去，瘦瘦的身影令楚星河忧上心头。
法国梧桐的树阴下，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自行车。中间那辆半新旧的紫色二手车，是萧暮雪在旧货市场淘换的。她解开锁链正准备走，一只穿着深蓝色平底帆布鞋的脚伸过来，踢了踢车胎。“萧姑娘，好久不见。”
萧暮雪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这懒腔懒调的声音非他莫属。“我现在赶时间，没功夫跟你叙旧。回见。”
“对我还是这么冷淡。”君无双站到自行车前面，“你要去哪儿？”
萧暮雪无视那张懒得欠揍的脸；“去打工。咋，想跟我去？”
“正有此意。”君无双麻利地推出自行车，“上来，我载你。”
“我没邀请你一起骑车吧？”
“我知道。所以，我来邀请你。”君无双拍拍后座说，“还不上来？想迟到？”
萧暮雪懒得争辩，踮脚坐了上去，双手紧紧抓住后座的架子。她手上的指环碰上座架，发出轻微的声响，煞是好听。
君无双嘴角微动，没让那缕笑意太过明显。一年多不见，萧暮雪明显长高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但看人的眼神依旧清澈明亮，不染杂质。头发已长到肩膀下面，黑如陈墨，比初见时更加光亮顺滑。面色还算红润，就是太瘦，显得原本就不小的眼睛更大了。
萧暮雪晃荡着两条腿，嘴里哼着歌，心情愉快。
顺着梧桐路骑下去，穿过两个绿树成荫的街区，拐过一条僻静的巷道，便到了萧暮雪打工的花店。她把书包放进房间，倒了杯水给君无双：“随便坐。”
“店里无人，还不锁门，你们胆子够大的。”
“不是我胆子大，是我家店主姐姐胆子大。不对，她也不是胆子大，她只是相信现在是太平盛世，天下无贼。”
“环境还不错，就是离学校有点远。”
“远么？我觉得还好啊。骑车的话，不到二十分钟。要不是楚老师帮忙，我可找不到这么好的地方。”萧暮雪抱了一捆花，准备好包装素材，拿出订单坐到吧台前，“关键的是这个地方清静，没生意的时候我能安心学习。”
“你一个人住不害怕？”
“谁说我是一个人？不是还有雪峰么？他住左边那间，我住右边这间。”萧暮雪仔细剪去花的枯枝说，“有他陪我，我不怕。”
右边的房门开着。君无双探头看了一眼：一张放着被子和睡衣的硬木板单人床靠墙而立；一张堆满书和学习资料的条桌；一个挂着少量衣服的简易衣柜；一把颜色老旧的椅子；一根挂着衣架和毛巾的钢丝；一个放在小方凳上的洗脸盆；一个装满了洗漱用品的小塑料篓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一个抱着乱七八糟的零食，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走进来。她见君无双端着萧暮雪的水杯，便笑着招呼：“暮雪的朋友？我是秦素素。过来吃东西。”
萧暮雪从面前的花花草草里抬起头来：“素素姐，你买的那些怪东西也就你自己喜欢，别人是不会吃的。这位兄台是我的旧识，虽然长得像流氓，其实人还蛮好的。”
君无双面色如常，淡定地喝水。
倒是秦素素受不了了：“喂，我说暮雪，你的眼睛是装饰品？这么大个帅哥站在你面前，你居然说人家长得像流氓？”
“帅？”萧暮雪做了个呕吐的动作，“都说怀孕的人口味奇特，原来是真的。”
君无双慢悠悠地说：“人的口味是会变的。说不好哪天你就喜欢我这款了。”
“天下的男人死不光的。”萧暮雪扔掉压烂的花说，“你闲得没事干的话，不如帮我把这些残枝败叶收到垃圾桶去。”
“流氓改行当清洁工，也算是从良了。多谢老板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
“都这么熟了，甭客气。”
秦素素吃完薯条，又开了桶爆米花：“暮雪，他是流氓的话，那星河是什么？”
“素素姐！你怎么能拿楚老师跟他比呢？楚老师可是我的神！”
“神有什么好，禁了七情六欲，想要的不能要，活得再久也不开心。”
“神有什么不好？虽禁了情与欲，但无生死束缚，超然物外，多自在！”
“超然物外是有代价的，自不自在也只有自个儿才知道。得嘞，我回了。打今儿起，我就不来店里了。老规矩，你只负责插花，其他的人轮流送花看店。我不在的时候，劳你多费心了。”
“客气！你就安心待产吧。”萧暮雪用花枝指了指她的肚子，“你少吃垃圾食品，宝宝会抗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