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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9月:新书抢先看(3)

第245章9月:新书抢先看(3)

她什么东西都没吃,就跑上楼,打开了所有的灯——每一盏明灯都是一个奇迹——然后爬上床,躺在那里无法入睡,不断想象着自己听见有人走上楼梯,或者从门厅朝她的房间走来。这个夜晚格外漫长,仿佛没有尽头。苏茜也渐渐变得更加成熟,或者更加疯狂——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哪种。只要这些灯不熄灭,她愿意放弃以前的生活方式,换一种活法。

天快要亮的时候,苏茜的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又累又饿,却什么也不想吃,她的全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因为恐惧和警惕而扭结在一起。她又走到盥洗室,从水龙头里喝了点水……却突然想起钻进自来水管道的那些根状管子!苏茜在马桶盖上坐下,眼睁睁地看着清澈的水从龙头里往外流淌。口渴终于让她失去了控制,趁机上去又喝了好几口,不过她还是发誓一定要想办法储备一些瓶装水。

苏茜就在起居室里,用青豆和咸牛肉马铃薯泥给自己弄了点冷餐,这才发现自己饿得恨不得马上跳进一只装满浓稠果浆的梅子罐头里面去。罐头都放在那张老旧的咖啡桌上,摆成一行。梅子糖浆的最后一滴她也没剩下,这世上从来没有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苏茜回到自己的卧室躺下,连着睡了五个小时,直到被一声异响惊醒。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倒在了屋子里。她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在门厅和起居室里四下查看。

“可别是厨房啊。”她说道,马上就意识到那声音正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她慢慢推开了弹簧门。母亲的衣服——不是母亲的身体——在水槽前堆着。苏茜走进去,看了看之前肯尼思待过的食品柜。除了一堆衣服,别无他物。她转过了身。

凳子倒向一侧,霍华德的牛仔裤挂在上面。整个墙面上都笼罩着一层淡褐色的膜状物,平整地隐没在窗帘后面,只在一个地方略微突起,可以看出那下面原来挂着一个画框。

苏茜从对面角落里的冰箱后面找出拖把,将拖把柄转过来对着墙上那层膜,向前走去。我简直是英勇无比,她心想。她先是轻轻戳了戳那层东西,拖把柄轻易就碰到了膜后面的灰泥。那层膜颤了颤,没有什么别的反应。“你!”苏茜尖声叫道。她前后挥舞着拖把柄,把那张膜撕得粉碎。“你!”

直到地板上落满了碎片,墙面上也千疮百孔,苏茜才丢掉拖把,跑出了厨房。

贝罗斯表上显示着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苏茜调整好呼吸,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把所有灯都熄掉。省着点用,幻想这奇迹般的能量可以支持得久一些。

苏茜又找出门厅电话下面压着的电话本,列了一张清单,包括现在家里有什么物品,还需要什么给养。还有起码五个小时才会天黑。她穿上外套,走出挡雪门廊,门都没关就出去了。

她沿街前行,两边依然排列着那些车。走过街角,来到食杂店,她没带钱包,也没有钱。她穿着外套,下面就罩着睡衣和那件天蓝色睡袍,走到外面那个天翻地覆的世界,去看看有什么可看的。变了样的世界令苏茜竟然隐隐有种愉悦的感觉。房屋间种着树,秋风飒爽,吹送落叶沿着人行道滑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房子台阶之间的铸铁围栏上爬着藤蔓植物,一楼窗前的壁架上搁着一些花盆。

米特拉达提家的小卖店已经关了,前门横着几根铁闩。苏茜从铁闩之间的缝隙向里窥视,想看看有没有办法进去,这时她想起来应该还有一个侧门。她走到那里,那扇黑色包铁侧门巨大而沉重,此时正半开着,苏茜使出全身力气把它又向里推开了一些。走进去的时候,她感到门在身后又合上了,但她没有理会,只是看了看,确认它没有锁上。在走廊里,她又踩到了一摊衣服,最上面罩着一条杂货商工作裙。她推开弹簧门,走进了这间被遗弃的食杂店。

苏茜来到杂货店前屋,拖出一部快散架的购物手推车。车筐底部夹着一张机打收据,还有一片放了好多天的生菜叶子。她沿着过道摇摇晃晃地推着购物车前行,挑选着各种她觉得有益的食品。她的饮食习惯并非完美无缺,可是她的身材却要比身边绝大多数狂热追求健康食品和减肥的人要好很多——这是她引以为傲的一点。

火腿罐头、炖牛肉罐头、鸡肉罐头、新鲜水果和蔬菜(她估计这个很快就会变得十分匮乏)、水果罐头、满满一箱矿泉水、面包块和一些略有些过期的早餐面包卷、从还保持着低温的奶制品冷柜里拿出来的两大桶牛奶、一瓶阿司匹林和一些洗发香波(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用上淋浴喷头里的水)、一大罐维生素,这些就是她收集工作的成果。苏茜还在药品货架上找了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治好她的家人,还有那个邮差和杂货店主,也许还有其他所有人。她仔仔细细地把药瓶上的说明读了又读,但是好像没发现什么对症的药。

苏茜推着购物车来到收银台,眨眨眼睛,看了看过道和远处锁着的门,又掉转车头推了回去。没有人收钱,再说她也没带钱。她朝着后屋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又回到了收银台。

就在传说中的那个地方,存包箱上方的一层架子上,有一把又大又沉、枪管很长的黑色左轮手枪。苏茜小心翼翼握着枪,手伸得远远的,摆弄着它,终于找到了卸开转轮的办法。弹仓里面填满了六发大大的子弹。

苏茜不喜欢手里拿着枪的这种感觉。她父亲曾经有枪,她没去看过父亲几次,但每次去他都会警告她离枪远一点,更别说让她摸枪了。枪是用来防身的,不是用来玩的,而她肯定也不想玩枪。不管怎样,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朝什么东西开枪射击。

“世事难料。”苏茜对自己说道。她把那把枪装进一个褐色口袋,放到购物车筐里,然后推着车沿着服务通道前行,碾过地上杂货店主空荡荡的衣物,走上了人行道。

苏茜把食物堆放在家中的玄关里,一手提着一桶牛奶,寻思着是不是要把它们放到冰箱里去。“要是不放到冰箱里,牛奶很快就会坏的。”她平静地对自己说,仿佛日常生活仍在继续。“哦,上帝啊。”她说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放下牛奶桶,双臂抱胸。一闭上眼,她就看到布鲁克林家家户户的厨房里,一堆堆的空衣服,一摊摊融化中的尸体。她背靠着楼梯扶手,把头埋进了臂弯。“苏茜啊苏茜。”她低声呼唤。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拎起牛奶桶。“我来了。”她故作振奋地说道。

墙上那一层褐色的膜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个个她当时戳出来的洞。苏茜打开冰箱,把两桶牛奶塞进下层,又去检视其他食物,看看晚饭可以做些什么。

地上那些衣服就摊在那儿,看起来有些不对劲。苏茜拿起扫帚,拨开母亲的衣服,看看下面是不是藏着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她用拇指和食指拎起那套衣服。衬裙和短衬裤都脱落了,从短衬裤的边缘隐约可见一截卫生棉,洁白如新。衣领处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苏茜俯身查看,是一些形状不规则的灰色和金色小金属块。

她马上就想到了这是什么,头脑反应之快前所未有,令她一阵恐慌。

填充材料。补牙用的填充材料和黄金牙套。

苏茜拾起那些衣服,统统丢进门廊下的洗衣篮里。就这样了,她心想。再见了妈妈,再见了肯尼思,还有霍华德。

然后她清扫了地板,把那些填充材料和灰尘(没有死蟑螂,很不寻常)一起扫进簸箕,倒进了冰箱旁边的垃圾桶里。

“我是唯一的一个。”干完了活,苏茜对自己说道,“我是布鲁克林剩下的唯一一个人。我没有被传染。”她站在桌旁,手中拿着一个苹果,一边咀嚼,一边思索。“为什么呢?”她问道。

“因为……”她回答道,在厨房地板上轻快旋转,眼睛飞快地扫视着每一个似有鬼魂出没的角落。“因为我是如此美丽,魔鬼想要我做他的妻子。”

“过去的四天里,”保尔森-富克斯说道,“与北美大陆的接触大多已经被切断。对这种病的病原学分析尚无明确结果,但它显然能够通过传染病学已知的每一种——甚至还包括某些未知的——传病媒介进行传播。伯纳德先生带来的材料表明,这种病的组成成分自身具备了智能,能够进行有目的的活动。”

观察室里的观众——法麦克公司的高层,还有来自欧洲四国的代表——坐在折椅上,面无表情。保尔森-富克斯站着,背对那三层玻璃的观察窗,面朝法国和丹麦的官员们。他转过身,向玻璃后面的伯纳德指了指。伯纳德正坐在桌旁,轻拍着桌面,那只手上布满了白色的脊状突起。

“伯纳德先生冒着巨大的风险来到了德国,为我们提供了一份活体实验标本。大家可以看到,我们这里设施齐备,足以保证伯纳德先生被安全隔离,因此没有必要再把他转移到其他的实验室或者医院去。实际上,那样的转移将是十分危险的。不过,我们还是十分愿意听取外部的建议,以便科学地处理此事。”

“坦白地说,我们还不知道应该进行何种实验。从伯纳德先生身上提取的组织样本显示,这种病——假设我们真的可以把它称作一种病——正在迅速扩散至他的整个身体,可是却并未损伤他的各项机能。实际上,他本人宣称,除了一些奇特的症状——稍后我们将会讨论到——他有生以来从未感觉像现在这么好。而且十分明显,他的身体结构正在发生彻底的变化。”

“为什么伯纳德先生还没有彻底变形?”丹麦的代表提问道,他身着黑色西服,体形肥胖,但看起来很年轻,“我们和美国有过一些联系,他们说感染后一周之内人体就会发生变形和融化。”

“我不知道,”伯纳德说道,“我的情况跟自然环境下的被感染者不同。也许我身体里那些有机体觉得变形对它们没有好处。”

观众脸上露出惊惧的表情,说明他们还是没有接受“思想细胞”这个概念,也可能他们根本不相信那会是真的。

保尔森-富克斯继续着讨论,而伯纳德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到外面那些访客。情况比他最初想象的还要糟糕,短短四天之内,他已经被要求——这种要求十分礼貌,而且充满关怀——参加了十四场这样的会议,并且接受了一系列检测,还回答了有关他生活方方面面的问题——过去的,现在的,隐私的,公开的。北美爆发的冲击波正在迅速传遍全球,而他正是这次冲击波的中心所在。

他算是及时逃脱了。这场瘟疫的病原学机理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现在已经发现了好几种发病模式了。不过也许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模式,很可能这些有机体是在对周围的环境做出不同的反应,并对自己的行为模式做出相应改变。由此产生的结果是,大城市通常很快就沉寂下来,绝大多数市民都被感染,并且在四十八小时内发生变形;而周边的城镇和乡村地区,可能是因为还没有发达的公共给排水系统,疫情传播得就没有那么迅速,这些地方的传染看起来是通过动物和昆虫等病媒以及人体直接接触来进行的。

日本、英国等国通过对地球资源卫星和间谍卫星拍下的红外照片进行分析,发现北美大陆甚至连森林和水路都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

他感觉迈克尔·伯纳德仿佛已不复存在。他已经被某个更大更厉害的家伙一口吞下,正在博物馆里展出,身上贴着标签——而且奇怪的是,他还能回答人们的问题——前神经外科医生,男性,一度有名有钱,最近不太活跃,忙于社交应酬,靠巡游讲学、版税和出演电影获得了巨额财富可供挥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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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很有可能,自从六年前的某一天,他最后一次用手术刀切开皮肉,用电钻钻开头骨之后,迈克尔·伯纳德就再也不存在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观察室里坐着的男男女女。

“伯纳德医生。”一个女人正试图引起他的注意,看起来已经尝试了好几次。

“嗯?”

“传言说您你对此次灾难也要负一定责任,这是真的么?”

“不,我没有直接责任。”

“间接的呢?”

“我不可能预见别人的行为将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我又不是神仙。”

那女人的脸明显涨红了,连隔着三层玻璃都能看出来。“我有——可能现在已经没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妹妹在美国。我是法国人,但我出生在加利福尼亚。她们出什么事了,你知道么?”

“不,女士,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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