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悬疑世界·罪食》（9）
一命千金作者/盘鼎责任编辑/高国英
一
廖凡成站在超市的收银台前，手心里全是汗水。
收银员扫描了金额，说：“238块，需要袋子吗？”
廖凡成摇头，从兜里掏出3张100块递了过去。这几张钱一直被他攥在手里，浸了他手里的汗，变得又皱又潮。
在收银员验钞的时候，廖凡成转开了目光，不动声色地拆开一包新买的烟。
“收您300，找零62块。”收银员递过来一叠零钞，“欢迎下次再来。”
廖凡成面无表情地接过零钱，提起东西向门口走去。
从超市出来以后，廖凡成的镇定瞬间崩溃，他哈哈地大笑了两声，却又忽然捂住了嘴，咬着牙将那笑声扼杀在胸口。止住了笑意，他小心地瞟了瞟周围，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但他仍不放心，勾着腰一溜烟跑不见了。
直到回到家里锁好了门，廖凡成才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扑倒在地，亲吻着地板上的东西。
那是一堆码得密密实实的钞票，廖凡成已经数过了，一共有40捆，如果每一捆都是一百张的话，就是40万。廖凡成并不富裕，日子不过温饱而已，这从天而降的40万对他来说，着实是笔巨款。
没有错，这笔钱是从天而降的。
这天晚上，廖凡成刚回到家，就看见这些钱躺在门口的地板上。当时他忍耐着心中的激动与疑惑，从钱堆里抽出一张仔细查看，觉得应该是真钞。但他仍然不敢确信，于是又抽了两张出来，揣着这些钱走进了超市。
结果就如刚才所发生的那样，收银员安然地收下了钞票，还找给他一叠零钱。
“40万！”廖凡成欢呼着，“全是我的啦！”
曾经无数次地幻想着能一夜暴富，今天终于变成了现实，他张开双臂将钱堆揽入怀中，贪婪地嗅着钞票上的油墨香。
忽然，他亢奋不已的大脑中蹦出了一个问题：这些钱是从哪来的呢？
他已经在家里检查过了，门窗紧闭，没有任何人进出的迹象，这40万好像是凭空出现的——廖凡成不买彩票，所以这不可能是奖金；他也从没借钱给别人，所以这也不会是别人归还的欠款；他当然也没救过哪位大富翁的命，自然也不可能有人会专门送这40万来感谢他。
想来想去，廖凡成觉得只有一件事，可能与这笔钱有些关系。
昨天夜里，他杀了人。
二
昨天夜里，廖凡成没有回家。
“partybar”是一间以廉价闻名的酒吧，昨天一整晚，廖凡成都和朋友们在酒吧的包间里开怀畅饮，除了偶尔去一趟洗手间之外，从来没有离开过。
但其实，去一次洗手间的时间，已经足够杀死一个人。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男人，浑身酒气，步履蹒跚。廖凡成轻易地制服了他，捆住他的手脚，将他头下脚上地倒插进酒吧后巷的馊水桶里。
天亮的时候老人的尸体被人发现，在场的酒客都被请进了警局协助调查。
有诸多酒友的不在场证明，廖凡成的嫌疑很快就被洗清，但他仍然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他是一个多么好的父亲……”他捂着脸，哽咽的声音让警察也不禁唏嘘，“我母亲离开以后，是他独自抚养我长大……”
是的，廖凡成杀死的那位老人，是他的父亲。
但那是个“该死的父亲”，用家庭暴力逼走了妻子之后，他就将自己过剩的精力都发泄到了廖凡成的身上。
十余年来，廖凡成忍受着种种惨无人道的折磨，终于等到那个混蛋衰老到了足够弱的程度，这才将深埋了十多年的杀心解放出来，用一种屈辱备至的方法，将他活生生的溺毙。
朋友和警察都在安慰他，但是无人窥见他掩在手掌下的恶毒笑容。那是想要畅快的大笑，但又硬生生将它压抑在胸口的笑容，嘴唇紧紧地抿着，像一片刀锋。
老人的死曾让他感到无比的快意，如今却使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廖凡成了解他的父亲，那是个没药救的死酒鬼，脾性恶劣，没有任何朋友，但也没什么仇人——尤其是那种愿意为他的死支付40万元的大仇人——那么这些钱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想了很久也没有得出答案，整件事光怪陆离，根本毫无头绪。
不过他倒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他需要做一个实验。
三
廖凡成去了另一个城市，每天都缩在租来的房子里读书。
他的床边堆满了新买的书籍，全都是诸如《犯罪现场调查实录》和《人体解剖学》之类的书。他读得很认真，甚至像上学时那样，在书上勾勾画画地做满了笔记。
他必须要十二万分的认真，因为这事关他的实验。
杀死了父亲之后，他家中忽然出现的大笔现金让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只要杀人，就有钱拿。
真是异想天开，但很诱人。
廖凡成对自己的猜想深深着迷，如果事情真的如他所想，那这真是世上最刺激、利润最大的“生意”了。当然，同时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廖凡成可不想因此被逮捕，所以他必须尽可能多的学习一些知识，比如警方的办案习惯、尸体的处理方式，以及最重要的，简单有效的杀人办法。
在了解了这一切之后，他就开始准备进行实验了。
第一次尝试，廖凡成决定选择一个容易下手的目标。这个人要足够弱小，以便能够自己迅速地制服他，体型最好也小一些，处理起来才方便。基于这样两个条件，他选中了那个人。
那是个还在读小学的男孩儿，或许还不到十岁，小胳膊小腿的既跑不快也没力气，真是理想的人选。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个孩子放学后总是自己回家，虽然他家离学校很近，但他回家途中必经的一条小巷灯光晦暗、人迹罕至，实在是非常理想的杀人地点。
于是恶魔降临，伸出狰狞的爪子，揉碎了少年的生命之花。
夜里廖凡成回到家里，果然又见到了一叠钞票，但数量不多。廖凡成一张张的捡起来，数了数，才五千块而已。
他不满地撇了撇嘴，但很快又舔着牙齿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