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章噩梦
她和三长老学过一点医术。抓起腕脉的同时一股属于女子的柔和的真力输了进去。
那真力就像少女柔弱无骨的手一样，所经之处，周祈翻滚崩腾的神力一一平静下来，顺着全身的经脉流转，回到丹田。
丹田的内丹又大了一点，散发着白玉一样莹莹的光泽。
“咳”周祈咳出一口血痰，终于缓了过来。
真得好好感谢小桃在这个时候赶过来，救下了自己，再迟一点，后果不堪设想，周祈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经脉爆裂而亡或许还算轻的，说不定在死掉之前先丧失神志一瞬间从万人敬仰的天意之子变成杀人狂魔也不一定。
“你们起太早啦，我起来的时候联盟都空了，我让阿布送我过来的。”小桃笑容和阳光一样灿烂，在此刻满地的血污中格外显眼。
“好了，来了就来了，估计也没有什么危险了，跟好我。”周祈嘱咐了几句。
现在广场上假神女带过来的怪物和白衣神官基本上都被消灭完了，大长老正在指挥青云门和联盟的人清点战场，救援伤兵。
周祈闭眼听了一下，埋伏在广场旁边小山上和森林里面的弓箭手也都悄悄地撤走了，可能被周祈发狂的样子吓坏了，也可能是神女悄悄安排他们撤走了。走了更好，不走的话恐怕还真是自己和长老们的麻烦。
青云门的人组织疏散了人群，伤亡人数也都已经清点好。
青云门的人很沉默。
周祈也很沉默。
青云门的二长老今天也来了，人高马大的汉子，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哭的泣不成声。
面前赵阳的身体微微透明，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赵阳哥哥，赵阳哥哥你怎么了？”小桃跟在周祈后面忽然感觉到这一刻肃穆地气氛，从周祈后面探出脑袋来就看见躺在地上的赵阳。
她没见过赵阳几次，却对赵阳印象很好，赵阳也很喜欢小姑娘，总说她像自己的妹妹。
而此刻，那个昨天还摸着她脑袋说要带她去青木镇吃糖葫芦的哥哥，此刻却毫无血色地躺在地上。
小桃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沉默的人群中小姑娘的哭声更显得尖利悲伤，声声扎心。
沉默了很久很久，周祈走上前去扶起了二掌门，“赵兄，节哀。”干巴巴的一句安慰，周祈知道很没有效果，但是此刻他的心中也是悲伤难以控制，再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在生死面前，再多的鸡汤，再多的励志都是苍白无力的，没有感受过这种痛的人不会知道那一刻的痛彻心扉。
“好了，回去吧。”周祈转头走下广场，他不想再在这个地方继续呆下去了，这个地方给他留下了太多的痛苦，哪怕他也收获了百姓的信仰。
这一战，可以说是他真正走上无上神国的开幕式，但是刚刚开始，却要拿他的兄弟，亲人，爱人的生命去换。
孙阳先一步带着阿离回去了。
一路上周祈都是恍恍惚惚地，连平时叽叽喳喳地小桃也感受到这个一向温和的少主变了，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冰冷苍白，好像一瞬间从天真热血的少年变成了雍容镇静的王者。
累了一天周祈很快睡着了。
梦里也不得安宁，都是苍白血红，好像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
以前的很多事情都清晰了起来。
那年他和阿离去玩儿的时候，熙熙攘攘的街上，偷偷打量他的卖馒头的老伯，摔倒在他面前被扶起来的时候却趁机把他脉的老婆婆，路过青红楼主动上前挽他胳膊的姑娘，新激府偷偷摸摸进自己房间的小厮.
那几天发生了那么多那么多事情，彼时顿感的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还嘻嘻哈哈地觉得自己拥有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生。
是啊，看起来光辉的一切，德高望重的父母，受人尊重的地位，聪慧的头脑，少年天才，相知的恋人太多的幸福冲昏了头脑。
上帝怎么会让一个人一直都这样幸福下去？
他愚钝到连阿离的改变都没有看出来。
没过多久阿离就不一样了，那些细微的不一样，此刻在梦里模糊又真实的梦境里才一一展露出细节。
阿离一直都是温婉娇俏的他知道，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温婉娇俏好像变成了一张面具，再从她脸上拿不下来，以前还会气恼还会撒娇，后来却成了一只温婉美丽的木偶，还有那些时候她经常性地半夜出去，有一次黎明回来的时候不耐烦地踢死了在门口等她的猫咪。
那么多改变，自己却愚钝地什么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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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神女就已经通过各种方式确定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调换了阿离了吧
而真正的阿离，成了神宫里带着神女面具的替身。
那面具不知道有什么魔力，周祈昨天回来的时候顺便捡回来了。
小桃抢过去玩了一下，看着好看，想要带一下，那面具刚刚触着脸庞的时候，就像长了手一样地往人脸上贴，小桃吓得大哭。
随后却变得沉默，竟然隐隐有几分雍容的神女的姿态，连纯真的眼睛都变成了威严的金黄色，好像不认识周祈了一样，挥手让周祈滚。
周祈一看不对劲，赶紧上前去，不顾一切地从小桃脸上撕下面具。
活泼的少女却整个人都呆呆的，好像被那诡异的面具抽干了精气一样，服了丹药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周祈很震惊，这面具邪门了，他不敢再随便把玩，赶紧装在袋子里收了起来。
过去的一切像雾气般在梦里隐没，阿离的脸渐渐模糊，又忽然变成了神女那张雍容的脸，周祈迷迷糊糊一看自己的手掌，却发现都沾满了鲜血，而站在自己面前的阿离身上赫然插着自己的弑天。
“啊！”周祈猛然惊醒了。
天还没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周祈浑身冷汗地坐起来，刚刚的梦还历历在目，那种熟悉的恐惧与悲伤在梦里都不放过他。
周祈呆了很久才重新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从床下拿出昨天那个装面具的袋子，还是决定戴上看一看这面具到底有什么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