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 此生一世安好 - 彼交匪敖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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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第115章约莫戌正时刻,三军尽欢,筵席方散。席间,将士兴致高昂,皆来敬酒,南宫渊便多饮了两杯,散席后,略微有些酒意。守备见状,预备牵了南宫渊的马过来,周斯拉住,说道:“皇上才饮了酒,不便骑马,再者若受了风,酒气闷在内里,损伤龙体,还是备了马车来罢。”

守备连连应是,急忙又去备了马车来。两人将南宫渊搀扶上马车,这才驾车出了军营。跑出一刻钟左右,南宫渊饮了茶,清醒些,忽而撩起车帘问道:“这是往何处去?”

“听闻皇上驾临临淄,卑职命人在城中打扫了一处院子,于皇上处理公务歇息之用。”守备勒着马缰,靠近马车,指着城东的方向,回道:“此刻卑职正领了皇上,往那处院落而去。”

“嗯。”南宫渊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坐回马车内,突然想起一事,又问:“怎不见皇后?”

周斯一面驾着马车,一面回道:“适才尤公公来回话,说娘娘在柳守备府上赴宴,宴后倦乏,守备夫人便命人打扫了院子于娘娘休息,只怕此刻已经歇下了。”

南宫渊歪在马车内的几上,一手托腮,一手按着眉心,吩咐道:“调头,去柳府罢。”

“是。”周斯应下,立马调转马头,吩咐道:“还请柳守备在前带路。”柳守备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在前指路。南宫渊与苏云音的事迹,传的东夜谁人不知,便是这地处边疆的临淄,百姓也都心知肚明,以为南宫渊迫于北漠的压力,才不得不迎娶苏云音,以求与南安同盟。柳守备亦如是,只道是帝后二人徒有琴瑟和谐之表罢了。今日一见,南宫渊醉酒,还想着去柳府瞧瞧苏云音,如此才见世人谬传,不可深信。

一时到了柳府,守备将南宫渊送至院门,便告退了。他才走不多时,这边南宫渊便发了火。

周斯扶着南宫渊进了正屋歇息,却见屋内冷冷清清,并无苏云音身影,担心乍起。一径询问,才知苏云音在东厢房安歇,周斯急命下人端了火盆来,又说道:“奴才这便去请娘娘。”

“滚!”南宫渊喝了酒,此时正是酒气上头,不甚清醒。他原本念着苏云音,担心她住的不习惯,才特意冒寒赶来,哪知苏云音竟敢让他吃了闭门羹,害的南宫渊平白担心一场也就罢了,居然还歇在了东厢,据他于千里以外。南宫渊酒气横冲,一股莫名火气生出,一脚便踹开火盆,怒道:“她简直不识好歹到令人发指,还请她来做什么,嘲笑朕的自作多情?”

南宫渊胡乱发了一通火,只觉酒气乱窜,头晕眼眩,踉跄了两步便倒在床上睡着了。这边,周斯被南宫渊一喝,吓得连连倒退几步,屋中炭火飞溅四散,却让周斯更觉森然。周斯逼手垂头站在一边,身上瑟瑟发抖,只盼着南宫渊给个痛快,然而等了许久,却总不闻南宫渊发话,这才大着胆子微微抬了眼,只见南宫渊已然安睡。

看来是最得厉害了,周斯松了一口气,匆匆抹去额上的冷汗,招呼了在门外候着的内监,赶紧进屋收拾碳火,又吩咐人煮了醒酒汤来,勉强唤醒南宫渊,劝着他饮下,这才伺候着歇了。

次日,南宫渊醒来时,只觉脑袋发胀,眉心顿顿地跳动,正难受着,只听门外周斯敲门进来,回道:“昨夜,皇上高兴,饮的多些,只怕头疼的厉害,厨房煮了醒酒汤,皇上趁热喝罢。”

说起昨夜,南宫渊的思绪瞬间回炉,想起自己酒后竟然因苏云音失态,小事化大。一则,有失帝王威严,二则,恐苏云音知晓,是以,南宫渊不得不妥当处理。南宫渊接过醒酒汤,一气饮下,状似无意却又暗着眼眸,冷冷地问道:“昨夜,朕可吩咐了什么不曾?因着确实醉的厉害,朕已是不记得。”南宫渊威胁暗示的意味明显,好似周斯一旦实话实说,便要凌迟一般。

周斯“嘿嘿”干笑两声,陪着万分的小心,咽了咽口水,赶忙躬身答道:“皇上昨日里醉酒,奴才伺候着皇上歇息后,也回屋歇下了。皇上也不曾吩咐什么……”周斯倒是鬼精,装出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越说越小声,随后又认真思考一番,仍是不得结论模样,苦着脸接着说道:“奴才忘了要事,实在该死,请皇上责罚。”

南宫渊倒也惯会做戏,顺着台阶也就下了,还装模作样地按着眉心,说道:“罢了,朕喝多了,只是囫囵里记着有这么一遭事情,怕是朕记岔了。”随后,南宫渊抬起眼来,瞪向周斯,一脸的严肃,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周斯立马保证道:“奴才上了年岁,又是个愚笨的,记性不好,昨日之事,现下已然忘记的差不离了。”

南宫渊倒了一杯热茶饮下,这才舒坦一些。这时,内监端了早膳进来,只觉屋内气氛怪异,却不知是何缘由,只当南宫渊受军事所扰。行了礼,便随口问道:“可要请皇后娘娘同来用膳。”

只见南宫渊放下茶杯的手一顿,浑身迸发出一股冷气,吓得那内监瑟缩一阵,求助地望向周斯。周斯也是泥菩萨过江,只当没看见,不经意地,暗自里往一旁挪了一挪。

昨夜里的事情,虽说是借着酒意发作,到底也是酒后吐真言。确如世人传言那般,南宫渊迎娶苏云音有着目的,他本是无所谓苏云音的病与好。他去凤梧宫看望她,充其量也不过是碍于南安的颜面,装个样子罢了。只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南宫渊竟然开始念着苏云音,他们之间似乎生出一种牵绊来,有什么东西生生地扎入了南宫渊的心中,酸酸涩涩的,牵扯着,羁绊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

或许是假戏真做,但是南宫渊从来都不是不敢承担的人,她是他的皇后,他的妻,他若当真是喜欢了,那边喜欢了罢,理所应该。只是,南宫渊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他既然付出了,必要得到苏云音的全心回报才可,然而苏云音这般似近若远,实在让南宫渊看不清,总觉他二人之间还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不得真切。是以,得知苏云音宿在东厢,南宫渊才借着酒意发作,暗恨自己的愚蠢,既是不甘心,亦是有所怅然有失的感觉。

此时内监再提及苏云音,南宫渊再也不能平静,将桌角捏的“咯咯”作响。

周斯见大事不妙,赶紧跟那内监使眼色,内监也是后怕不已,匆匆禀道:“奴才糊涂,娘娘一向早起,想来已经用过早膳了。”说罢便行了一礼,退了出去。这边,南宫渊的脸色却越加难看。自己的奴才都向着她,不过一顿早膳,她都无心自己,又暗自里生了些闷气。

早膳后,南宫渊也不往东厢去,又想着苏云音身子虚弱,实在担心,却放不下脸,犹豫半晌,只得作罢。转而吩咐周斯道:“城东的院落暖和些,便于皇后静养,一会儿,你便领着皇后搬去。”说着便往屋外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含糊不清地说道:“到底空置许久的院落,冷清的很,买几盆梅花摆上罢。”随后南宫渊头独自骑了马,往大营而去。

周斯驻留原地怔愣片刻,才回过神来,暗笑道:“果然是口是心非。”笑罢又恐被南宫渊听见,生生地作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来,干咳两声,左右瞧着无人,这才领着下人去了东厢房。

话说东厢距离正屋也不远,昨晚便隐约听着些动静,早起又听着些动静,映月只当是南宫渊军务繁忙杂冗,拿着这些个,当笑话说给苏云音听着,好歹哄着苏云音把药喝了。主仆二人正乐着呢,那边便听门上有人回道:“娘娘,奴才周斯求见。”

“周总管进来吧。”苏云音向窗外吩咐了一句,便唤来映月,穿上外衣,轻拢了秀发,于脑后挽了一个髻,也未施粉黛,便出了内室。周斯行过礼,苏云音才问:“不知周总管此来?”

“回娘娘话。”周斯躬身答道,“柳府虽还住得,此处到底临了水次,阴寒些,不利于娘娘养病。柳守备于城东处收拾了一处院落,专供皇上娘娘下榻,奴才此来,便是帮着娘娘搬去。”说罢又想起南宫渊来,接着道,“皇上已经吩咐人买了几盆梅花摆上,娘娘于城东也可赏梅的。”

苏云音一震,赶忙岔开话题,催着映月收拾行李,又吩咐尤公公备车,作出一副忙碌的模样来。只是她这般突然的忙活,毫无章法,只是慌乱,更显得心虚几分。东厢如此,正屋亦是如此,这些看在周斯的眼中,是无奈又好笑,心道:“情”之一字,果然厉害,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后,谁不能逃脱了去,越是挣扎,越是深陷其中。

这厢里好容易收整停当,那边,守备夫人听闻苏云音要搬去城东,心急火燎地携了府上有点头面的女眷,前来相送,就在院门口上迎面遇着。守备夫人等忙不迭地拜下,苏云音吩咐了免礼,她等起身退去一边。守备夫人这才朝着身后两位穿着体面的妇人示意,两人会意,高举着托盘上前,再次拜下,守备夫人解释道:“民妇两位儿媳皆是出自城中傅家,他家最擅雕刻手炉,在临淄也算小有名气。听闻娘娘畏寒,特意献上此物,都是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玩意儿,娘娘若爱,便留着把玩,若是浊物入不得娘娘之眼,便随便赏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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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与映月二人接过托盘来,与苏云音细看。统共也就四个手炉,却大小不一,形状各似,依次雕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虽是寻常之物,倒也不俗。苏云音看着也喜欢,取了一个小的捧着,倒正合适,笑着说道:“夫人想的甚是周到,也亏得傅家有这般心灵手巧。”

“娘娘谬赞了。”三人又齐齐行了一礼,“平常凡物,能得娘娘喜欢,已是上辈子积德了。”说着便与府上一大群的丫头婆子,簇拥着苏云音出府,守备夫人亲自将苏云音扶上了马车,才躬身退下,目送着苏云音的马车消失在街头,才领着家眷回府。

这边马车内,映月见苏云音对这几个手炉爱不释手,挑了个小巧的,就着马车内的火炭夹了两块装上,待手炉暖起来时,才拿手帕包了,递于苏云音。手炉精致大方,却要拿手帕捂上,岂不是白费了雕刻人的心思?苏云音只想着手炉上的花纹,倒忘了别的,才要掀开手帕,便被映月按住,一脸的认真,道:“娘娘,仔细烫手。”

“倒可惜了这上好的雕工。”苏云音惋叹一声,只得就着手帕捧了,随即想起那守备夫人的儿媳来,又吩咐道:“映月,你是有些眼光的,从我的妆奁中,挑捡几样雅而不俗,端庄大方的首饰,作为回礼,送于柳府的两位儿媳罢。”

“娘娘,她二人不过是边城小小守备的儿媳,能孝敬娘娘,是她们的福气,正当应该,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娘娘喜欢,收着就是了。便是赏赐她二人,赏金赏银的,什么不可,非得赏了贴身的首饰,她们哪高攀的上?”映月老大不乐意起来,“娘娘又何必自贬身份?”

“我不过才说了一句,你就抢白了这许多来,莫不是我赏了她们,没赏你,气恼了?既这么着,回头开了箱子,你喜欢的,只管捡了去罢。”苏云音一边捂着手,一边揶揄着,见映月急红了脸,这才勾唇一笑,徐徐道来,“守备一家也算是临淄有些脸面的人家,可方才,我瞧着他家里两位儿媳,皆是穿着朴素,身上也不得两件首饰,守备夫人跟前得脸的丫头,也妆扮的比她二人贵气些。想来傅家虽有些名声,到底是平常百姓家,于柳府而言,她们也是高嫁了,守备夫人必然有些门第之见,是以……”

苏云音顿住,笑着望向映月,映月跟着瘪嘴一笑,道:“也就咱们娘娘这般心善!娘娘放心吧,奴婢一定把这事办地妥妥贴贴。”随后又凑到苏云音跟前,一脸的精贼像,“娘娘可莫要忘记了答应奴婢的事,回头真要开了箱子,可得尽着奴婢挑呢!”

“说你是鬼丫头,一点没差。”苏云音一阵好笑,“有什么好儿,还敢落下了你不成?”主仆二人说笑着,不觉便已经到了城东处,周斯在车外回道:“娘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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