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第428章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没了江涛，他的几个女人的天空阴云密布暗无天日，孔武也似乎跟着失了魂。他最近忙得一塌糊涂，把日子过成了昏天黑地浑浑噩噩的那种。昨晚从庄严寺回来，他便倒头大睡。第二日惊醒，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孔武眼睛还未睁开，鼻孔里早已钻入一股销魂的肉香。
“嗯，扈狗蛋，哪来的炙羊羔肉？本校尉一闻就知道是撒了胡椒面，烤得黄聪聪脆嫩嫩的那种！”
半晌没人回答，孔武觉得不大对劲，翻了翻身子，第一眼就望见营帐的桌案上陈列着一盘炙羊羔肉。
“准是亮崽他娘知道我馋肉，托人送来的！”
他伸伸懒腰，激动地从床榻上起来。这才察觉亮崽正坐在平日里自己正襟危坐的大方凳上，模仿着他老子的姿态手执一卷《孙子兵法》，看得入迷。
其实孔武大字不识几个，可他羡慕读书人，尤其羡慕能够读懂《春秋》的人。事实上，《春秋》中有很多字他都不认识，更不用说是读懂了，所以他的《春秋》平日里是藏着的。
营帐里供着官老爷雕像的大桌案下边有个小木几，几案上摞着一摞残破不堪的竹简书，这才是孔校尉展示给外人的书——《孙子兵法》。
每当平日闲得抓耳挠腮时，他都会从桌案下随手抓来一卷，手执这有些年代的竹简书，结结巴巴吟诵几句。虽说个别字不认识，可天长日久，他竟能够给别人讲出句子所蕴含的军事智慧。因此，没人敢小觑他带兵打仗的能力。
“亮崽，你能看懂老子的书吗？”孔武睡眼惺忪地问。
“噢，阿爷您醒了？”亮崽回答，“这哪里是老子的，明明是孙子的兵书啊！”
孔武被儿子的话弄得哭笑不得，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疙瘩，纠正道：
“我说的是你老子我的书，你小子明白了吗？”
亮崽知道父亲的脾性，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将话题转移到孔武最感兴趣的美食上。他起身挪开位子说：
“阿爷最近特别忙，孩儿今早特意给您带来了一只炙羊羔，请您趁热用吧！”
孔武的注意力立马到了桌案上的美味佳肴。他靸了木屐，蹲在木凳上，先撕下一条羊腿子冲桌案上供着的官老爷雕像示意示意，意思是请关公先来咥。紧接着自己便用小刀割着吃了起来。
“嘿嘿，还是我的亮崽孝顺！”孔武一边大口大口嚼着，嘴角流油，一边扭下一条羊腿递给亮崽，“你吃，你也吃！”
亮崽摆摆手说自己吃过了，孔武硬是将肉肉塞到亮崽手里要儿子一块吃。父命难违，亮崽只好奉命咥肉。
“呃，看来你娘亲的厨艺大有长进啊！”
孔武吃得过瘾，连声赞叹亮崽他娘的厨艺。亮崽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说：
“不……不是娘亲的手艺，这是……是萨沙拉做的……”
孔武猛地停止咀嚼，脸上的表情既惊且喜。
“好好好好好，撒沙拉真是我的好儿媳！没想到一个胡人的小公主，居然还有这手艺！亮崽你小子真有福气！”孔武连说几个“好”，吃得更香了。
睡醒咥饱了，孔武这才想起杨总管最近几日不在五泉马场的事，想起昨晚在庄严寺所见银甲将的事。他要将二弟江涛没死的消息尽快告诉弟媳郑允儿！
“亮崽——”
孔武方要将此激动人心的好消息告诉亮崽，让他说给郑老二，可突然间想起这是军事机密，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要保密，便欲言又止。
“阿爷，您有什么吩咐的吗？”亮崽恭恭敬敬问他老子孔武。
“吩咐？当然有，你小子眼里还有尊长吗？”孔武故意诈唬道，“老子倒要问你，今儿个来这里向你师父杨总管打招呼了吗？”
亮崽懵了，自己一大早就来送好吃的，怎么就目无尊长了呢？咥羊羔肉之前父亲他咋不说呢？至于向师父打招呼，这倒真的没有，师父去了长安，他向谁打招呼呢？只好偷着跑回来探看探看老娘与媳妇。他揣摩，父亲如此过问，兴许一定是已经晓得了真相，便吞吞吐吐道：
“额……阿爷，师父他……去了长安，孩儿……想看看您……就……就偷着出来了！”
“什么？下不为例，滚——”
孔武佯装震怒，可“滚“字尚未出口，就想起了昨夜见到银甲战士之事。“慢——，你小子且回来，老子有话问你！”亮崽怎能不理解父亲找不见二叔江涛的糟糕心情，他默默转身，打算这就回到那场，安心完成师父留下的“作业“。刚走到大帐门口，就听父亲又在叫他，便折了回来。
“我问你，到五泉马场这么多日子了，你可曾见过有身着银甲的军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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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崽摇摇头，疑惑不解地回答：
“没有，阿爷。您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没有，你回去吧！”孔武有点失望地一挥手，打发儿子回去了。
黄河滚滚，烈日炎炎，水与火仿佛都在发威。孔武急急忙忙带着一伙弟兄来到郑允儿的车厂，他要先将二弟江涛活着的天大消息悄悄分享给弟妹郑允儿，再帮她们搬家。
两座毡帐业已完工，车厂一下子显得不再像往常那般寒伧。南来北往的客免不了要瞅上几眼这两座富有草原民族色彩的穹庐，猜测猜测它的用途。不少人说应该是归顺大唐的突厥人在这里开的胡风客栈，甚至有人还老早打听来了。
“弟妹的毡帐落成，可喜可贺啊！”孔武来到车厂，眉开眼笑。
郑允儿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苦笑着说：
“孔二哥莫不是在取笑弟妹？毡帐虽然落成，可……可没了刚大哥，这个家……这个家还是家吗！”
“哎，二锅锅怎么会取笑弟妹呢？”孔武正色道，“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二锅锅保准找到你刚大哥。到时候，你们俩就又成了双飞双栖的鸳鸯鸟！”
郑允儿以为孔武吃多了酒又开始说醉话，便不再同他说话。不过这话让她心中的希冀再一次生根，发芽，不可遏制地疯长起来。
“弟妹，你听二锅锅说，刚涛他人没事儿。你就放心好了，过段日子他自然会回来的！”孔武一本正经重申着，可是郑允儿凭什么相信他的话呢？
“孔二哥，多谢您的安慰！刚大哥他多半是回不来了，这都是我的命啊！”她痛苦地微笑，向他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