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恨难消
第228章恨难消一直到香薷他们的那辆马车，消失在雨幕之中。
在山上似乎有几双雾蒙蒙的眼睛，就那么沾着那个黑点，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才转身进了竹屋之中。
屋子里一个中等身材的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包着棉布的孩子，一张银盘脸，此刻很是有些焦急，巴巴的望着那进来的人问，“如何？”
“看样子是往镇子上去了。”
妇人脸色明显舒缓下来，屋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说她会不会……”
“不管那么多，反正盼两个人守着，有人来咱们总能看得着，要是……要是真的不放过，咱们就拼死一搏！”话虽然这么说，显见的连自己都无法信服。
大雨之中他们不过就是漂泊在上头的一片叶子，好容易在这个地方喘息一阵，缺衣少食，连这条命都是剩下半条，哪里还有什么能力去跟人家以命相搏，说出来，不过就是为了安慰自己罢了。
这群刚刚逃得性命的可怜人，聚集在这相互安慰着，“要我说估计这两孩子还小，以为咱们是潘家岭的也就没有多在意，你瞧那姑娘不是挺热心的吗？”
“热心什么热心，你见过别人家的姑娘那么伶牙俐齿，对着秀才老爷都是不客气的，床说拆就拆，败家着呢，我看着她就有些怕，你说她那眼睛怎么看得人心慌慌。”
心慌哪里就是别人看出来的，不外乎是自己心里有事，怕被别人盯着瞧罢了。
“你也别太慌了，听闻这一户也是外来人，再说他们村子里自己本身就不对付，我们在这应当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还是让孩子爹他们上来避避，总要喘一口气，也好吃口热的。”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那坐在地上的妇人有些激动，“刚才我就想跟她拼了！要我还有一丝力气，刚才我就拿下这两个小的，那头要敢对付我们也不容易，说不定还能弄点东西。”
那咬牙切齿的神情，咬着后槽牙说出这样一番话，额前却仍旧滴水，显得有几分狰狞。
就是方才坐在外头地上抱着孩子的妇人。
银盘脸妇人被她这句话一呛，又见其余几人脸上有些隐隐的后悔之色，心里那叫一个不爽，“你有力气？你就敢吗，或许你真的敢，莫忘记了你现在身上披着的，等会要吃的，就是你儿子也是人家可怜你才给的东西，你倒是要把人家给拿下来，是土匪还是山大王，你们家就一个德行！”
也是气急了才会这么说话，要不然在这紧要关头怎么还会这么争吵。
身边的人听着这么说，很是有些低头不敢看。
“这倒是从哪里学会的？”
“我家姑娘还不就是被他们逼的！你可知道当年……”地上的妇人说到这里住了嘴，“莫忘记跃鲤村有什么好人？听老祖宗说以前这些地方都是我们的，就是他们来了抢着那块好地方，这才年年有收益，来抢我们的吃的，还打伤了咱们的人，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银盘脸妇人叹息一声，瞧着外头的雨有些心烦气躁，想着不跟她一般见识。
孰料见她不应，反而得寸进尺，“我们家姑娘是外头呆过的人，她的本事你们不是不知道，当初要来抢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反对，这时候在这说什么都晚了，等我儿长大，看我不p扒了他们的皮，这永远没完！”
这样狠戾倒是让周遭的人有些害怕，即便是害怕，也没有人多说什么，还拉着银盘脸面的妇人劝和。
那妇人心里很是难受，之前的事情她也算是知道一些，当日的事情听闻是跃鲤村的祖上，还在更下游一些住着，也是闹灾荒，这才举村要搬过来，而张家湾当日并没有那么多的人呢，占着那上好的良田，把人往上头继续赶，跃鲤村这才在这住了下来，田少地少，当日根本就是一片荒芜。
而后，跃鲤这边的人刀耕火种，很是过了好些年食不果腹的日子，到处打零工……据说当年说起跃鲤村，都没有姑娘愿意嫁过来的。
也就是早二十年那样，他们才把眼光放在捕鱼上，正巧不巧，那村子的山垭一处，就有一个上好的回湾，那一处的鱼特别多，每年靠着捕鱼，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是方才这个妇人，家里是心狠的，从小为了贪图银两，好端端的闺女愣是卖去人家家里当丫头，又不是没吃没穿的，说是为了让自家的小子念书。书倒是没有念多少，反而……现在娶了这样一个母老虎一样的媳妇，眼皮子浅，贪恶样样占。
而那个去当丫头的，后来也回来了。
想到这里，银盘脸妇人几乎不忍再想。
见她有些发愣，一旁抱着吃花生孩子的另一个妇人，“嫂子，咱们还是去熬粥吧，这怎么的也要吃饱了饭才好。”
两人到了另一头的灶下，米已经下锅，也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一旁的山薯露出一些紫黑色的皮，扔在篮子里。
两人料理家务本来就都是一把好手，当下也就接过来，“梅红，你就是心里着急，也不要跟她对上，谁晓得……”
银盘脸面妇人梅红，一边往灶里头填床板，看着有些心疼，“这可是上好的木，你闻着还有一股子香味，也不知道怎么磨得溜光，就这么烧了真是看着……”想着自己也心疼不着，咬牙扔进去，这才继续回答刚才那妇人的话，“我这些年是逼得狠了，要是没有那丫头，何至于有后来那么多的事情，之前倒是都没有人愿意听，你说咱们这样，会不会是报应！”
那人赶紧往外头瞧，见没有什么人来，这才小心翼翼的掀开灶上的锅盖，苦笑起来，“我想着也是这样，咱们之前就是不抢那个地方，不也是过得好好的，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哪一次……都是咱们先挑事，虽然跃鲤那头占着好地方也是可恶，现今咱们那也被淹了，我真不敢想以后。”
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
梅红一边往灶里烧火，一边抓着那山薯，用力弄下一块竹片，然后就把那皮刮得溜光，“反正过了这一遭，以后我宁肯离了这鬼地方，也不再做那些事情了。”
两个人说起那咬牙切齿的事情，“方才那姑娘跟小子，看着也是机灵的，你瞧她说的是什么话，把人家拿下来，这拿下换人家吃喝的？不都说那头本来也是不对付的，还不是她家那位姑娘，在那头挑唆的，听说……”
声音变得更加小一些，“也是干那个的，不然能够那么有钱？”
那头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之前那妇人的嗓门，往这头传来，“这什么破地方，熬好的粥呢，你侄子都快要饿断气了都没有看见！”说着探头进来，“原来是婶子你们在这啊，不会……是先吃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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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梅红的差点想用锅里的粥泼过去，到底还是忍住了，“哪能呢，这水都才开。”
“可快点，到时候可不知道能不能有口吃的，万一那头打上来……这鬼地方，走的时候一把火给烧了才好。”
听得那两个人目瞪口呆。
“你听听，你听听，这不过就是因为她家那姑娘，让村子里不过是得了一点半点好处，不也是弄伤了那么多的人，现在反而是咱们变成她的奴才了！什么东西。”
“小声些，犯不着跟她计较，你不是不知道最是歹毒的，万一……”
骂骂咧咧的声音变得小很多，热气腾腾的粥有一股特有的清香之气，这香味特别是在奔波逃命的人看来，是那么的美好。
碗筷也是有限的，她们回头又要商量是不是先让孩子吃一些，然后再换一批，接着还把山薯给煮熟了。
一直忙忙碌碌之中就没有多说什么，都是一个村子里，虽然有些许摩擦，吃饭的时候倒是也没有出什么事情。
再有就是要把那些衣裳给借着火烤烤，孩子要是生了病，可是连哭都没有眼泪。
这般忙前忙后，却把那两个书呆子彻底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