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浮-沉48
廊檐下的宫灯,被夜风吹得晃晃悠悠,不时发出的声响,好似在迎接接下来的风雨。
春风已过,即将清明。在绵延的蒙蒙细雨到来之前,京中先刮起了一阵阵似寒冬积攒的冷风。
顾郡主对外间的一切充耳不闻,她只一心为自己争取着方才被欺负的补偿:大被同眠!顾晓梦可是瞧见了,小北竟不怀好意地在榻上铺了两个被窝!
李宁玉对顾晓梦的强烈抗议和小北的谨小慎微皆有些无言以对。两个被窝?顾郡主若想做什么的话,是两个被窝就能阻止吗?不能吧?
不过,顾晓梦为此坚持不懈的纠缠,格外显得别有用心。约莫,还有些可爱?
李宁玉不得不承认,小姑娘眨着的大眼睛软言细语的模样,让她着实有些难以拒绝。只故作稍思忖了片刻,李宁玉便干脆缴械投降随了小姑娘的意。
同榻而眠罢了,长公主殿下早已历经三番两次,对此已接受良好。世人常言一而再再而三,不就是有一有二,再有三又何妨?在长公主殿下眼里,此时与在北境并无多大差别。
不过,实际上……饮露身何洁的长公主殿下不知,差别不止有,还很大。
热心的顾某人,特意快速洗漱完便先上了榻,说是先去给长公主殿下暖被窝。但实则,吃不得亏的顾郡主,早已虎视眈眈的枕戈待旦,占据了有利位置。
而长公主一上榻,顾某人便如饿虎扑食果决地出手,长公主殿下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顾某人牢牢束缚住了。
顾郡主的大胆而果决,让长公主殿下大吃一惊。在预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她猜顾晓梦必有所图谋,却不知,行事会是这般简单粗暴。
耽于政务之中的长公主殿下似乎已经忘了,战场上最有力的进攻,本就是破釜沉舟的倏然一战,且需全神贯注,容不得半点疏忽。
不得不说,宽大的床榻之上,做什么,都极是方便的。而春季单薄的里衣,也根本无法与应对北境深冬寒冷穿着的寝衣相提并论。
灼热的气息和娇软的身躯,扑得突然,扑得理直气壮。顾某人才不给长公主殿下拒绝的机会,引诱又似满腔热忱地演示了,什么才是,极有分寸。
所谓分寸,该是隔着衣裳紧紧相贴,感受彼此玲珑有致的身材,是十指相扣,是呼吸交缠,是唇瓣上不断地追寻和吸纳,是能感受,彼此胸膛里那剧烈跳动的心。
至少得是这样吧?
长公主殿下浑身一紧,本张嘴欲言,却给了狩猎者机会。于是才行动的狩猎者,便极快得收获了一个意外之喜:口齿间的馥郁芬香。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表皮滚烫的温度,很快诱发了长公主殿下骨子里潜伏的热血,心跳也开始为这场反叛而欢欣鼓舞。连头发丝儿,都毫无芥蒂地交缠在了一起。
主体的理智从中枢之中被驱逐,入侵者被迎接入腹。心潮澎湃,欲念丛生,是长公主殿下节节败退的预兆,是顾郡主这个狩猎者冲锋的战鼓。
若换做往日,清醒而理智的长公主殿下,定不会叫顾郡主轻易得逞。但今日今时,究其根本,是在猝不及防之下,李宁玉如李嬷嬷所担忧的那般,实则对顾晓梦毫无防备之心。但更重要的,是李宁玉心底对此并无抗拒,所以……
狭路相逢,勇者胜。
顺其自然,是李宁玉在她的小姑娘身上始终并未用分寸钉死界限。不是对别人,大概也是只对顾晓梦,只对她的小姑娘。这种“分寸”,实则哪算得是真有分寸?
致力于想将高岭之花摘下的顾晓梦,热情似火,只想拉着那人共赴巫山,一同坠入凡尘。
躁动灼热的气息紊乱,李宁玉的神志微晃,脑中早已乱作一团。但好在,顾晓梦并未过分的得寸进尺。
一番长久的唇舌深入交流后,顾郡主放过肿胀饱满的红唇,在李宁玉发烫的耳根后,以一个深吻和李宁玉的微颤做鸣金收兵。
若非黑夜的遮掩,顾郡主该能看到,羞煞了脸的长公主殿下此刻是如何媚态横生。即便如此,黑暗中,长公主殿下迷蒙带水的漂亮双眸,还是让顾郡主迷恋地复吻了又吻。
暂且饱餐了一顿的顾郡主,眼中满是对长公主殿下的爱怜和满足。虽然搂着浑身发烫的人儿,她还有那么一点意犹未尽。但,顾郡主豁然想起,她还未曾学习,怎么吃羊……
学海无涯啊,无碍,从长计议罢!
实践了一番的顾晓梦已霍然醒悟,信誓旦旦提前定论的不着急,在事到临头时毫无意义。所谓分寸,果然,咳,需要顺其自然。
静谧的黑暗中,两人听着彼此的心跳与呼吸,兴奋到极度又缺氧的大脑,此时已有些昏昏欲睡。但没有安静多久,顾晓梦忽的睁开了水光潋滟的眸子,凑到李宁玉耳边轻声呢喃。
“玉姐。。”
李宁玉瑟缩了一下,缓缓地睁开眼。黑夜里,顾晓梦的双眼中,似带着些许令人心悸的光闪。
“恩?”按耐下了心中心惊肉跳的预感,李宁玉哦手停留在顾晓梦的腰间,慵懒而故作无事地应了声。
顾晓梦盯着李宁玉许久,心底的话翻来覆去咀嚼了很久,挤出了一个笑来。
“三年前。。玉姐,你知道三年前,我最快活的是什么时候吗?”
三年前?三年前的事就如同一一个刺,她们默契地谁都没有提起。李宁玉全身的血液骤然一冷,心口一刺,几欲说话,嗓子眼却又干的很。
喉头滚动了一下,李宁玉擡起手,指尖触到了顾晓梦温热脸颊,心底的凉意才稍稍缓解。顺着她的话,李宁玉眼神流转,语态柔和地问:“那,是什么时候呢?”
顾晓梦歪头蹭了蹭她的手,唇角的笑意真实了稍许,眸子里的光,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玉姐,三年前我最快活的,是在突袭了犬戎大营与玉姐你共乘一骑逃走时,是你在前控马我在后抵御时,是你与我共同进退同生共死,命运系于一处的时候。”
“玉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顾晓梦的声音微微发软,望着李宁玉满是坦诚和期待。
李宁玉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热。
“恩。”
鼻腔艰难发出一个声,李宁玉搂在顾晓梦后腰处的手动了动,心口又酸又胀又暖。事到如今她若还真不懂,那是有多愚不可及?小姑娘的成长,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呢。
咽下了喉咙里下意识涌上来的话,李宁玉一手抚着小姑娘脸颊的轻轻摩挲,柔柔地一笑。
“共进退,同生死。”
对不起或是抱歉几个字都太过轻飘飘,只是说出口的当事人的自我释怀,于受伤的人而言并无意义。
扪心自问,已切实感同身受过后的李宁玉以为,若换作是她,她也不愿被动的被像放了的风筝,飘飘荡荡无从着力,且不知何时能着地。
得到复失去,好似比从未得到过的失去还要可怕让人心慌。
顾晓梦眼底隐隐含泪,笑着凑上前,极为夸张地狠嘬了口李宁玉的脸颊。退开时,顾晓梦高昂着下巴,眸光中似乎是在傲娇的表示:这是对你识趣的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