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浮-沉74
当顾晓梦带着一身的寒气进城门时,李铭诚已在离城门最近的茶肆二楼包间里坐了许久了。
顾晓梦一进门,就对上了李铭诚犀利的眼神。略转移了一下视线,顾晓梦露出一个乖巧的笑。“阿兄,这是早起到这用早膳?”
李铭诚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茶盏,道:“城门早就开了,顾郡主以为现在还早?”
这还不算早??想起已经离开的李宁玉,顾晓梦的嘴角耷拉了下去。瞥了眼李铭诚,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态。“昨日还未谢过阿兄相助,阿兄,你是让人在一直城门处等我?”
李铭诚的眉头难以忍耐地跳了又跳。“顾郡主,我可没你这么个妹妹。”阿兄什么的,大可不必!
“今日一早,城门刚开戴笠的人就已出了城,顾郡主没有遇到吗?”李铭诚忍着不耐道。
顾晓梦不笑了,冷意从眼底一闪而过。“没有。”
“敢问二皇子昨日是又发生了何事?那个人。。有问题吗?”话到半路的时候,顾晓梦停顿了一下。戴笠并非是没头脑突然行动的人,一定是出了变故。李铭诚知晓并提起,是插了一手吗?
李铭诚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不如顾郡主先告诉我,顾亲王为何会让这个戴笠成为副史?他并非单纯是你父王的人,不是吗?”
不动声色打量着李铭诚神情的顾晓梦心下微松,而后笑着擡手,给李铭诚倒了一盏茶递了过去。“你放心,关于戴笠,父王早有打算。”
李铭诚看着里面浮沉的细小泡沫,却忽然就想起昨夜被召到崇德殿后的那一顿训斥。
助顾晓梦出城去见李宁玉,不过是他想让李宁玉可以定下心神离京。却不想,太上皇早就此事和李宁玉打了赌。
早知如此……
回想起太上皇的恼怒之语,李铭诚眸光沉了沉。“顾郡主可知,我大晋缔结两姓婚姻需三书六礼,是为何么?”
“三书六礼,是合两姓之好,上以示宗庙,下以继后世!它不仅仅是程序和礼数,更是对待婚姻的慎重态度。”李铭诚加快了语速,目光如电。
顾晓梦美眸流转,想到什么,唇角不由甜甜地往上扬起。三书六礼,礼数?李铭诚不会以为,昨夜她和玉姐已经……
咳,昨夜痴缠到最后,也不过是极尽克制的舌尖的缠绵罢了。
回想起昨夜的那份温柔,顾晓梦嘴角再度上扬了一分。对上李铭诚的目光,又警醒地快速收敛了心神,起身对着李铭诚诚挚地稽首一礼。“多谢阿兄提醒,我回去后定会同父亲大人禀明。”
李铭诚皱眉暗恼,顾晓梦是听不懂话吗?莫不是当真。。
捏了捏拳头,李铭城盯着顾晓梦几息,往身后的座椅靠了靠,冷漠道:“我是什么意思,以顾郡主之聪慧,当十分清楚。顾郡主,别说你和她难有那一日,就是顾亲王当真同你一般胡闹,我也不认!”
就算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又如何?他的妹妹,大晋的长公主,不过是偶然尝了尝顾晓梦这样的新奇点心而已。以为着就定下了终生不成?天真!
顾晓梦在转瞬间收起了茫然的神情,眨了眨大眼睛问道:“那阿兄,会横加阻拦吗?”
李铭诚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横加阻拦?某,不屑为之!某,会等你们自己看清楚自己。”
有些事越是弹压,越是会激起人的反抗意志。任她们得到尝试以后她们才会知道,什么才是真的!想回头,什么时候都不晚。
“这样就可以了。”顾晓梦毫不在意李铭诚透出的不看好,眉宇间是少年人的风发意气,眼底却清明而平静。做了与绝大多数人不同的选择,自然要面对来自这些绝大多数人的阻力。
“有些东西,如高悬的明月般难求。但既然它到了眼前,我就不会放手。我知道未来崎岖,但只要与玉姐携手同行,其他诸多种种我皆甘之如饴。”顾晓梦一派的炽热坚定,眼中熠熠生辉。
李铭诚面无表情,心底却是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很快,他又将之压了下去。
眼前不过正是情浓的人,才会暂时跌入了迷沼。坚定不移?这世间,从不缺兰因絮果。所谓坚持,常常不过是不知深浅的幻觉罢了。
“阿兄,昨夜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顾晓梦也不强求李铭诚能立时换了想法,转回了正题。
李铭诚收回思绪,眼神肃冷了下去。不是针对顾晓梦,而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
“昨夜夜宴后,倭国使团在回四方馆的路上遭到了刺杀。鹫巢铁夫森田副使重伤,松井石根力战而亡,唯有香取直人毫发无损。顾晓梦,你现在知道戴笠为何派人离开了吧?”
倭国使团被刺?事发是有些突然,可那与戴笠或北境又有何关系?顾晓梦皱了皱眉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三年前,她北境,同样发生了较为重大的刺杀事件。那时,受益者是她父王。
三年前与眼下的事看似没有关联,但二次事件中,皆存在着大晋的影子。对开始怀疑一些事的戴笠来说,无疑是佐证,犹如惊雷中显出了些许真相。
“鹫巢铁夫对倭国而言不是无可替代,松井石根也不过是个莽夫。”顾晓梦脑中快速运转。
“大晋早已成势,力在求稳,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画蛇添足,平添纷争。或者,会不会是倭国以身做局?”顾晓梦镇定下来,咬着那四个字眼,目光灼灼。
“医博士去看过,鹫巢铁夫的重伤半分不假。若非新罗使团及时出现惊退了人,他就真死了。”李铭诚扯了扯嘴角。
以身入局?那也是将损伤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的前提之下。否则伤及己身太过,又不能对大晋产生实质性的伤害,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晓梦擡眸看向李铭诚,目光闪了一下。而后顺着他的话,轻声道:“哦?新罗使团?这么巧?鹫巢铁夫怎么说?”
这样的巧合在众人和鹫巢铁夫眼里,难道不该是更加可疑的事吗?
“诸国使团离宫的时间相差无几,这其中的时间需要精确控制。若说是他们谋划,有勉强之嫌。而且……对鹫巢铁夫而言,是谁所为,真的重要吗?”李铭诚冷笑。
此时混淆视听或者泼个脏水,于他和倭国的处境,才是最有利的!
“那阿兄你特意等在这,是需要我做什么?”顾晓梦语调微扬,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李铭诚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后,神色平静地道:“昨夜宫宴,诸国使团里唯有顾郡主你,没有到场。”
顾晓梦真正茫然了几息就冷下了脸。这话。。呵,不如干脆直接说,她顾晓梦就是那个胆敢在大晋京都里刺杀倭国使团,差点使其团灭的黑手好了?!这,就是李铭诚亲自来一趟的原因?!
李铭城微垂的目光游离,落在了他手中的茶盏之上。“龙川肥原被抓那日说的话,被有心之人传扬了出去。顾郡主你,又是众所周知肆意妄为的性子。正好,此举在报复之外,又能同大晋交好。。”
顾晓梦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肆意妄为?与大晋有交好之心的这个说法也就罢了,入京后除了在李宁玉那处,她几时在外肆意妄为了?!
不久前才发生的事,当时还在场的人总共不过十人不到,又是哪个敢不知死活地随意外传?!哼,有心之人?李铭诚的这副嘴脸,怎么越看越可疑呢!
顾晓梦摩挲着银牙耐着性子,望着李铭诚,只等他给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