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宫变“我想去见她。”
第90章宫变“我想去见她。”
五月底,漠北那边有了消息。
陆晏清派去盯着越城动静的人带来了明姝寄往京城的密信,一同传来的还有一个消息——
苏时卿参军了,如今就在周司邈的麾下。
陆晏清楚地记得,这位昔日旧友曾设计将明姝从他身边带走还妄图娶她,彼时在江都重见时,他就无数次想置其于死地,现如今他竟还敢再犯。
一想到此时此刻苏时卿和明姝或许正在一起,他就生出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最终,他极力按捺住自己心头翻滚的嫉意,命人把魏林和李善等人叫来。
结束议事时已入深夜。
送走李善,陆晏清推开半边窗,静静站定。朦胧的月光自他身后的狭缝照进来,那青色的衣衫更显得孤拔、清瘦。
“魏林,我想去见她。”
说完这句话,周围出奇的安静。
魏林手里酒杯一顿,侧目盯着他的背影瞧了会儿,摇头感叹道:“我怎不知,你何时变成了个痴情种子?可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陆晏清沉默了许久。
他该如何自辩呢?
当初赶她走,只是为了不拖累她,他深知自己脚下的这条路危险重重,为了不让她跟着一起陷入危局,他不得不这样做。
但一切都太晚了。
明姝没给他留下一个解释的机会,就那样毫无留恋地从他眼皮底下溜走,他再次输给了她。
陆晏清苦笑了一下,望着窗外的夜晚轻声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几日后,京中出了件大事。
顾怀元倒卖皇城的军力部署图被镇抚司发现,徐烨截获信件后带人冲进顾府,彼时顾怀元正和胡姬在榻上颠鸾倒凤,徐烨怒火攻心,差点一刀砍了他的脑袋。
当晚,顾怀元被押至诏狱连夜审讯,起初他什么也不肯招,只不断大喊着冤枉,徐烨充耳不闻,下令刑讯逼供。后来,墙上的一排刑具接连在他身上用了一遍,他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奄奄一息,却还是那一句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火炉里烫得通红的铁烙落在他的后背,他惨叫一声后昏死过去,徐烨命人用盐水把他泼醒,在意识昏沉的最后一刻,他总算认下了“通敌叛国”的罪行。
次日,镇抚司使向宫里禀奏此事,但因皇帝长日来精神不济,无法处理政务,所以这桩差事就交到了代为掌政的陆晏清手上。
陆晏清一向雷厉风行,他责令镇抚司要倾力严查,务求将叛臣同党一网打尽,至于顾怀元,犯下这等滔天大罪自无生路可言,暂被收押于诏狱,秋后问斩。
而他的亲族也免不得受牵连,尤其他的父亲顾决明还与其同朝为官,是以,锦衣卫的驾贴所至第一处便又是陆府。
然当日晌午,徐烨刚带人到陆府就得知,顾决明吊死在了自家房梁上,被人发现时身体都凉透了。
顾决明自戕前留下了一封忏悔书,其在信中言明,他与顾怀元父子二人皆是被迫卖命于祁王,如今东窗事发,他自知难逃一死,只希望通过自己的坦白交代为家中妻眷谋得一条活路。
谁都没有想到,堂堂刑部尚书,竟就这样一命呜呼,死的方式还如此特别。
顾家父子与祁王同谋的这些年,一直做得十分低调隐秘,皇帝虽有心除去这几个心腹大患,却始终查不到重要物证。如今有了顾决明的口供及其同祁王之间的书信往来,祁王基本上就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可当一些忠直的御史朝臣谏言处置祁王时,皇帝却迟迟不决,后来风声走露,被祁王知晓,他连夜逃出京城,锦衣卫去追拿时,哪还有半点踪影。
而这一切似乎都在陆晏清的意料之中,他知道,皇帝想要用祁王来制衡他,所以祁王哪怕捅破了天,一时半会儿也是死不了的。
这晚夜色沉寂,墨云翻滚,三更鼓响彻整个金陵城。
黑暗中,城西一座府邸突然烈火熊熊,灼热的火光几乎染红半边夜色。
睡梦之中,一声惊呼打破静夜。
“走水了!书房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浓浓黑烟滚滚而起,紧接着,一连串哀钟似的长鸣惊醒了整条长街。
与此同时,观星楼彻夜灯火通明,楼顶雅间内,陆晏清自窗口望去,隔着半个金陵城,瞧着远处隐约的红光。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已清平如水,但眉宇间的一丝悲凉与哀凄始终消散不去。
魏林也顺着他的目光探头看过去,惊讶道:“那是什么地方,好像起火了。”
一旁的店小二眯着眼瞧了半晌,回身继续给两人沏茶。
“是城西青云坊方向,瞧这火势估摸着是个富贵人家。”
“青云坊?”
魏林喃喃地重复了一句,转而把视线投向闭口不言的陆晏清,正想开口问些什么,忽然听见他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话落,人已绕过屏风出门而去。
魏林不明所以,捏着茶杯若有所思,刚想喝茶时,电光火石间他猛地想到一事。
“青云坊……陆老贼不就住在那么!”
思及此,他唇角一抖,隐隐猜到了什么,来不及多想,蹬蹬蹬冲下楼,牵过马追着起火的方向奔去。
由于火势太过猛烈,所以即便陆府的下人发现及时,也没能阻止住这场大火,好在夜里无风,没有向四处蔓延。
仆人们一夜没有合眼,总算在天亮前将火扑灭。
翌日,焦黑的残垣被晨光照亮,中院在一夜之间化为焦土废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