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少年郎入深庭院上回一直在说芸生和小……
第53章少年郎入深庭院上回一直在说芸生和小……
上回一直在说芸生和小鸠儿兄弟两个的事情,一来小鸠儿药铺子里借老太监的颜面买了药,不题。二来,芸生的老友郑澄来看望,商议在一处读书的事情。
却说芸生听了郑澄的主意,心里也只念好极了,可是往深处一想,自然又敷衍出好多俗物。这一去必定在人家家里吃住,我与他情如兄弟,这帐怎么算?那边馆师束修又是几两几何?若拿不起,彼此面上都过不去。
芸生说道:“郑兄的一番美意,我自当万般情愿,可是这省城实在遥远,离父母家人不便,我还要商量商量再定主意,真是大大辜负了你。”
郑澄笑道:“这个不怕,你我缘分不浅,这关总是能过的。而且你在我那边念书,比这边要精深一些,你我也可以时时帮扶勉励。”
芸生虽至倾心,到底还优柔寡断些,没当机立断。郑澄这边伺候他吃药,不在话下。
再说小鸠儿这边,离别了芸生,又坐着马车往药铺里回看老太监。老太监这厢也配好了丸药,拿了出来,同小鸠儿坐车归家。
这一老一少从那马车下来,天已傍晚,天边一襟彩霞,好看的要紧,那摸嫣紫伴着冷风,吹得小鸠儿瑟瑟发抖,只想钻到屋里的被窝里好好暖一暖。
老太监说道:“这就到了,咱们进去。”
小鸠儿看那老者一眼,他那三角眼上的皱纹十分密集,深不可测又有点淡淡的恐惧。小鸠儿看去,是座很长的宅院,第一次有幸进来。
两人刚进了两扇黑油大门,便赶上来一个半百老者,兴许是看门收帖接待的管家,上前躬身道:“老爷,今儿上午你刚离身,便有洪鱼村的保甲,和其他村的保t甲来看望你,我都打发他们走了,改日再来。还有今儿下午,洪鱼村那三百亩田地的地契也送过来了,我已经归到账房了。也有百姓过来,想买那些地的,这里还要问过老爷怎么处置呢。”
那老太监听了听,轻轻“唔”了一声。小鸠儿在旁听得这样气阔的人家,心里自然也是疑问满满。又听那老人说道:“那田地就搁着吧,不着急租。”
管家应了声,看了眼小鸠儿,也颇有眼色,又笑道:“这位小客人要怎么招待?用不用打扫一间客房出来住?”
老太监看了一眼小鸠儿,笑道:“这事我也做不了住,还得看他愿不愿意呢。你现在快去厨房里分付,搬一个火锅过来,各色的好菜上一上,那牛羊肉切的再薄一些……上次那个太厚了,我都嚼不烂了。”
管家一叠声的答应了,忙小跑着进去了。小鸠儿把这一来一往的行事说话看在眼里,心想道,这有钱人家竟然是这样的潇洒畅快,心下只顾羡慕,真想也这样子高高乔乔的……
老太监领着小鸠儿过了二门,顺着抄手游廊往里走,虽说现如今快要入冬,花木早就凋谢了。他这院子里还有些苍绿的植木,穿堂的两列有半腿高的冬青,一个花匠正在收拾,见了老主人,停住手中的活,站在当地垂手侍立。
西墙上挖着个月亮门,那边又是院子,稀稀看到几块巧妙的石头,还斜压过来一云乌青的圆柏,愈发显得这院子清幽尘外。老太监指着说道:“我还是喜欢热热闹闹的,这棵树忒冷清,早晚砍了去,种棵玉兰。”
小鸠儿亦是不懂园林美意,只附和老太监笑笑。
过了穿堂,又是院子,两边无厢房,也无厅院,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院子一株圆广的树,叶子落光了,不晓得是什么树,枝蔓遮了满院子。老太监说道:“这是海棠树,春天里你来看看,好看着哩。”
这会顺着石子漫路进去,过了堂,方是地地道道的宅院,院子里站着两个红衣妇人,虽然不是鲜艳的少女,也是夺目的美妇,见人来了,都躲进两边的厢房。
小鸠儿如今看这院子套院子,屋子错屋子,正如进了迷宫,还担心一会儿出去时万一迷了路怎么处?一边想,就被带到正屋。老太监拉他一起上炕坐着,茶水招待不题。
不一时,白气滚滚的火锅搬了过来,小鸠儿自然也是饱啖一顿。老太监看到眼里,心里还吃惊,这孩子也忒能吃了,也不怕烫,一个劲儿往嘴里塞。老太监眼里发光,心里高兴,想想自己十几岁就入了宫,吃了多少苦头,方熬到今日,看到这小伙儿想到往昔,无线感叹。自然劝他:“多吃……多吃,多着呢。”
临走之时,老太监叫着小鸠儿,说道:“芸墨啊,你看爷爷这里好不好?”
小鸠儿擦着嘴,说道:“好是好,就是人太少了,夜里还害怕呢。”
老太监笑道:“真是个可人儿,既然爷爷这里人少,你住进来可好?你看看,这两边的厢房,或是睡在那边屋里,你若不喜欢,去刚才那边月亮门那边睡,给我做个伴……你在这里念书,也不用在学里冷板凳,寒铺盖的,又有人伺候。”
小鸠儿这时心里才转个弯,这老家伙凭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也不值仨不值俩的,也不能给他干活。这老头儿像个老猫似的,厌厌烦烦的,但又想到刚才那般逍遥快活,还拿不定主意。
老太监看着小鸠儿翻滚着眼珠,笑呵呵拉着他的手,说道:“又乱想什么呢,爷爷只不过让你给我做个伴,白天你还回学里念书,又不耽搁你什么,这不是好事么?既然你心里有想法,那就罢了,你隔三差五来看看我也是好的。”
小鸠儿看那老太监脸上隐隐挂些怒色,生怕惹他不高兴,忙吱吱唔唔的笑了笑,也没决口答应这件事。
话说转眼过年,芸生也考中了秀才,小鸠儿也渐渐大了,在人前也懂事些,对慧娥也是有了孝心。芸路也能跑能跳了,家里日子也宽绰了些,养的他白白胖胖,像是年画里的童子。四邻五舍的小孩子,都喜欢追着他玩。
再说那洪鱼村的土地,原来这村里有三分之一的田在地主手里,现如今有三分之二在地主手里,这也苦了老百姓,先前若是没家底,没有田地的人家,现如今买也买不起了,只能租人家地主的地来种,那收入自然削掉一些。
最没天理的是那从宫里回来的老太监,仗着自己的权势和富豪,把洪鱼村的良田买了好多好多。他也是逆天了,不仅自己不种,也不租百姓,任它荒着,长着人高的野草。这样的心数,摸索起来,就是想整治百姓,让人来求他……
却说过了年,芸生这个云清的秀才,别了父母,果然来到省城里念书,跟着原先认识的郑澄,一起居住,一起作业,好青春时光,不题。
再说小鸠儿,过了年也是往镇里读书,这下里没了芸生这个监督的哥哥,他也胡闹起来。也不认真读书了,隔三差五就跑到老太监家里吃喝玩乐一顿,慢慢的就习惯了,把那里做了第二个家门。
老太监也想一心把小鸠儿栽培成忠心的干儿,遂无不满足他,不至于花天酒地,不至于行尸走肉,但那乡村少年的清纯也慢慢磨灭了。
过了年,才过了二月二,慧娥一直在磨坊里帮忙。天快晌午时便回家来做饭,一边走,一边抖拍着身上的灰尘。刚刚落过一阵子小雨,脚底下轻轻的有些湿,鼻子里的气息格外新鲜,那路面上偶尔落着几点子稻谷,把几只麻雀引来,斑斑的啄着。
慧娥一经过,“去……”一声,忒愣愣吓飞了一群。
慧娥回到巷子里,刚到巷子口,就见芸路在前头跑,后面追着薛棉香的女儿和李保甲小子。慧娥喊道:“还跑哩!把牙磕掉就不跑了。”
芸路一头撞进慧娥的怀里,笑道:“娘,他们追着俺。”
慧娥蹲下身来,擦了擦他脸上的汗珠,说道:“你看看,喘的跟小牛儿似的,别跑了,也不怕着了风寒。”
芸路拉着慧娥的手往家里走,问道:“娘,怎么别人都掉牙了,俺怎么还不掉牙?”
慧娥笑道:“还没到岁数呢,你还小呢。”
芸路又问:“掉了牙还长么?”
慧娥笑道:“长,就长大牙了。”
芸路隔了会,瞅了慧娥一眼,慢慢说道:“娘,他们都说你是后娘,会拿着棍子打人……”
慧娥低头瞅了芸路一眼,他怯怯的眼神,带着几分不甘,遂笑道:“别听他们胡说,你看娘什么时候打过你哥哥和你……”
慧娥回到家里,到牛棚喂了喂牛,就开始做饭。这几年来,那小牛渐渐壮实了,春夏秋冬,帮家里干了不少的活,还下过三头小牛,可是立功了。
慧娥叫芸路在灶下烧火,自己在案板上擀面,忽听得外面卖豆腐的人在门口喊了一声,说道:“宋高家里的……快收拾收拾,你娘家出事了。”
慧娥心里一顿慌张,忙放下擀面杖,跑了出来,问道:“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