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剧人生 - 山海惊梦 - 卫衔木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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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剧人生

惨剧人生

“嘀———”

荆梦猛吸一口气,惊醒过来,往旁看去,顿时愣住了,四周高楼林立,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脚踩的斑马线,前方的红绿灯,路人的手机铃声,无不在提醒着她,这里是现代。

“站大马路中间一动不动,找死啊!”

一声怒喝伴随着急促的鸣笛令她打了个冷战,她看向那正把头伸出车窗外骂人的路怒症中年男人,致歉地点了点头,慌忙地过了马路。

“小朋友,你没事吧?”路旁一个年轻的女孩担忧地望过来。

“没事,谢———”

荆梦仰头看向她,到嘴边的“谢”字戛然而止。等一等,这个视角有些奇怪,还有,她叫自己什么?小朋友?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低头打量自己,短短瘦瘦的小手,半旧的童鞋,还有身上洗得发白的校服和胸前发皱的红领巾……她回到了小时候?

不……她还不知道此时长什么样子,也许不一定是她自己?想着,她不禁伸手摸了摸脸,顿时又愣住,那湿腻腻的冰凉液体,是泪水?

还不等她细想,那小脚丫便自己动了。她惊诧地看着那小女孩往前走去,也惊讶于那张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童稚的脸,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漂浮在空中,脱离了她的躯体,而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看不见她。

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引力,她就这么漂浮着跟在背着旧书包的小女孩身后,来到了一片与光鲜亮丽的现代化都市格格不入的棚屋区,这里是城中村,是时代发展遗漏的角落。

在黑黢黢的脏乱楼道里爬上两层楼,小女孩在中间那一扇生锈的绿色铁门前用力敲了敲,里面顿时传来一个男人极不耐烦的嘟囔,紧接着,门开了,一个脸生横肉的矮胖男子打着赤膊站在门口,喝道:“怎么这么晚回!是不是到哪里鬼混去了?”

小女孩明显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肩,“爸爸,我没有!”

“你最好没有,别跟你妈那个婊子学!”矮胖男子狠狠地吐了一口痰,“让你带的老鼠药买了没?”

“买了!在包里。”

男人点了点头,让开身来,“还杵这儿做什么,快去做晚饭,饿死老子了!”

如同得了特赦一般,小女孩连忙溜进屋内。

屋子狭小低矮,潮湿昏暗,四处堆满了杂物,破破烂烂的沙发上旧衣物堆积如山,刷白的水泥墙上因年久失修的管道渗水而鼓起、剥落,还生出一片片的黑霉来。

不一会儿,小女孩便在糊了层陈年油垢的灶台前捯饬出三道小菜,又从电饭煲里盛出两碗饭来,熟练地摆在了小矮桌上。

闻见饭香,矮胖男人关了电视,灭了烟头,岔开腿大喇喇地坐在塑料小凳上,躯干却挤成一团。他不知从哪儿摸出半瓶白酒来,往透明塑料杯里倒了满满一杯,一边吃着菜一边污言秽语地教训起女儿来,小女孩只是默默地低头扒饭,时不时夹一筷子就近的青菜,唯一的那碗荤腥却是不敢伸手去够。

“女人都是拜金的贱骨头,过几年老子发达了,就给你找个后妈,给你生个弟弟,嘿嘿!”

男人抿了一口酒,咂了咂嘴,脸上横肉里拥挤的笑意似乎已在畅想未来的幸福生活。

“有钱人……不就是投胎投得好吗,要不就是走大运,其实一个个都是草包,老子就差这点运气……”

他说得眉飞色舞,夹了一筷子八分肥两分痩的五花肉,吃得满嘴油,冷不丁瞧见埋头扒着白饭的干瘦丫头,好像看到了什么晦气东西似的,不高兴地哼了声。

“妈的,死那么早,就生了个赔钱货,以后嫁人了,谁伺候老子啊……哼,彩礼可要狠狠要一笔,不然老子亏大发了!”

男人一杯白酒见了底,又喝了一杯,已是醉气熏天,满面油光,见小女孩起身收拾碗筷,低眉顺目的模样,顿时热气上涌,一把抓住了她细小的手腕。

小女孩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使劲地挣扎,可男人的手却好似钳子一般狠狠地将她钳制,任她怎么甩怎么挣,都逃不脱。

“啪———”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她直发懵,就这当口,男人将她扑倒在地,如一座油腻的大山将她压得动弹不得。

荆梦的一腔怒火早已无可忍耐,她下意识冲上去,想将男子扯开,可自己的手却如空气一般掠过了男子肥硕的身躯,什么都触碰不到。

那男人已开始撕扯小女孩的校服,荆梦又惊又气,想拿起空酒瓶砸去,却仍是摸了个空。

小女孩一边尖叫一边恳求,声音却越来越微弱,最终淹没在男人的咒骂和□□中。

荆梦不忍再看,想夺门而出,却好像被封印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离开这间阴暗的小屋。她背对着他们,抱头捂住自己的双耳,可那声音却好像就在耳边似的,一点点动静都清晰可闻。

这里好像被光明鲜丽的新世界遗弃了一样,连阳光也照耀不到,肮脏昏暗的小屋内弥漫着罪孽的气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针对小女孩和荆梦两人的酷刑。

突然,男人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荆梦猛地回头。

男人左耳插着一根不锈钢筷子,已经没入了半截,鲜血直流,似乎痛晕了过去,丑态毕露地瘫在地上。而小女孩则神情呆滞,一边爬起身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校服,胸前的红领巾格外的刺眼。

“杀人了……我杀人了……”小女孩脸色煞白,木然地喃喃自语。

她起身,从书包中翻出自己的文具盒,在最底层翻出一张两寸的照片来,那是一个五官清秀的年轻女人,扎着两根辫子,笑容灿烂。那照片已然磨损,似乎被摸过很多次了。

“妈妈……”她轻唤了一声。

那声“妈妈”在这死寂一般的小屋内蓦地响起,被她自己听见,好似一声惊雷教她清醒过来。

“妈妈……妈妈……”小女孩死死地盯着照片,双目赤红,嚎啕起来。

眼前的情景似乎被泪水模糊了,视野再次清晰之时,荆梦发觉自己已置身于荒郊野外。

四周一片昏黑,山丘与树木影影绰绰。远处,城际公路上的路灯如同微弱的昏黄光点,连成一条虚线,又像无尽的省略号,蕴含了人生百态与无穷隐痛,欲言又止。

借着凄惨的月色,隐约可见近处起伏的土包和林立的墓碑———这里是远离都市的一片乡间墓地。

一阵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传来,荆梦循声飘近,只见一个小女孩佝偻着身子蜷缩在一座坟前,双手紧紧地围抱着冷硬的墓碑,身子不住地颤抖。墓碑上依稀可见死者的遗照,那是一个清秀的年轻女人。

一缕夜风将荆梦吹拂起来,她渐渐飘远,思绪朦胧之际,忽而一阵嘈杂又将她短暂地拉回。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日头已升得很高了,前来上坟的几家村民聚集在那座坟前。人群中间,那个幻想抱着妈妈入眠的小女孩,口中流出白沫,脸色发青,身子僵硬,双臂死死地扣着墓碑。她永远地定格在妈妈的怀中,在和煦的笑容里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胸闷得几乎窒息,荆梦闭上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脑中浮光掠影般又闪现许多奇怪的画面,再次睁眼时,竟置身于一间古香古色的闺房内。

木门被推开,一个儒生模样的男子搀扶着女子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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