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掌掴
第196章掌掴
掌灯时分，瑾娘端了一碗燕窝粥过来：“娘娘好歹吃点儿，好好将养着身体，等大小昭仪一死，娘娘的出头之日就来了。”我双目无神地盯着天青色的帐子：“还等的到那一天吗？”
瑾娘听了由不得落下泪来：“当然能，只要娘娘有信心，就一定等的到。”
我无力笑笑：“瑾娘，这么多年了，我的信心早就被磨的丁点不剩了，你说当时才进宫那会儿多好啊，可是现在怎么这样了呢？”
“陛下并非不是长情之人，只是他身为帝王，有许多由不得自己的地方，娘娘要深知这一点，不要去计较。”
“可是……可是我做不到啊。”我枕着她手臂呜呜咽咽哭起来，“瑾娘，我这心里空的无边无际的，有时候我都不知自己为何要在这里，到底是我要的太多还是他给我的太少？”
“古话说的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一直以来娘娘有没有想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愣了愣，片刻后道：“我想要的并不多，可是他似乎给不了。”
“娘娘想要的是这世上最难能可贵的东西，可是这对于陛下来说却几乎是不可能的，娘娘别忘记了，陛下他也是人啊，这人一旦有很多选择，就容易迷失方向，更何况大小昭仪又极擅魅惑人心。”
“若我真的不知也就算了，可越是这样明明白白的心中越是伤情，我一想到陆风临，想到初花，我这心中就过不去，我真是恨不得……”
“好了别想了。”瑾娘拍着我的背，“总算现在胡姬露出马脚来了，扳倒她们指日可待，娘娘千万要撑过去，陛下会明白您一番苦心的。”
我慢慢地止了哭，喝了几口燕窝继续又继续躺下，有几缕月光透过轩窗照进了殿前的地上，寂寞而又冷清，我睁眼看着，翻来覆去了很久才渐渐入睡。
次日是个难得的晴朗天气，用了早膳后我扶着香珠的手往御花园里散步，走到飞雪亭底下的时候只听上面叽叽喳喳一片说话声，好像是几个新进的才人，话里话外透着稚嫩与骄横。
“你们知不知道，听说皇贵妃娘娘的宠婢初花那日去小常山狩猎的时候被猛虎咬死了。”
“怎么不知道？听说惨的很呢，面目全非，都没敢让皇贵妃去看。”
“光听着就这么瘆人了，若是亲眼看到可不得做噩梦？这便罢了，还有一个失足跌下了山崖。”
“皇贵妃娘娘年纪大了，长年无宠也就算了，还连累着身边人下场都这么凄惨，可见也是个命硬的。”
香珠见我脸色不对，轻声道：“这几位才人素日都是最爱饶舌的，娘娘没的为此生气，咱们回去吧？”
正在此时忽听一声轻笑，我心头猛然一颤，明明白白听出是胡姬，没想到她也在这儿，袖袍下的手不禁紧握成了拳，只听她笑过之后道：“宫女也罢了，平日在她自己宫里头旁人看不见，一出了宫谁认得谁？自个儿非要往那危险的地方跑怎么能怨得死于非命？”
我挣开香珠的手，一步一步踏上了亭子，胡姬正神采飞扬猛然见了我神色一顿，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过来行礼：“嫔妾见过皇贵妃娘娘，娘娘安好。”
我看也未看她们，径直走到胡姬面前，许是被我的气势所震慑，她一双美目里含着惊讶，尔后笑道：“皇贵妃娘娘今天……”
话未说完我抬手一巴掌掴在她的脸上，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反手又是一掌，周围的嫔妃惊的大气也不敢喘，空气仿佛凝滞了般，胡姬伸手捂着脸，眼底深处是无穷无尽的怨恨和愤怒，却始终不发一言。
“瑶惜，你干什么！”
君尧骤然的呼唤自不远处传来，我丝毫不为所动，眼睛死死盯着胡姬，她眼中不再有愤怒，取而代之的是委屈与伤心。
君尧走过来将我拉开：“初花的死是个意外，你怎么能将责任怪到大昭仪的头上？”
“不是皇贵妃的错，是嫔妾言语有失，娘娘生气是应该的。”
胡姬说着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君尧忙一把拉住，然后拽下她的手，面部高高肿起，指印清晰可见，他眼里不由蕴了愤怒，回身看着我：“皇贵妃你过分了！”
说完将胡姬拦腰抱起，转身走了下去。
其他人哪里还敢再待，纷纷告辞离开。
这次事件使我和君尧之间原本稍微缓和的关系再度恶劣，他再也未踏足悦瑶宫，直到半月后一卷明黄的圣谕下令将我迁到幽兰殿。
消息一出，合宫里议论纷纷，听说宁云还为此和他发生了争执，淑妃也曾委婉的劝过，只是这一切都比不上胡姬的一场哭诉，渐渐地愈发有传言称陛下是被大小昭仪迷惑了心智，连曾经宠冠六宫的皇贵妃也避之不理。
迁回幽兰殿的第二日晚间，我正临窗描绘一幅水墨丹青时忽闻不远处的松林里飘来几缕笛音，在寂静的夜里听着格外哀伤。
我隐隐约约地想到是谁，便搁下了笔朝着笛音走过去，只见暗淡月光下的那一抹身影就如同青松一样挺拔，然而身上透出的那股子冷清忧伤气息却令人不忍再看。
直待一曲吹完我才走过去，他仿佛料到是我，因此并未转身，过了一会儿方道：“娘娘如今在幽兰殿住的可还习惯？”
我笑了笑：“毕竟是故居，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倒是你，楚昭，你似乎有心事啊？”
“微臣……微臣……”他一连说了两遍却仍未酝酿好情绪，声音里透着些许颤抖，“娘娘，初花究竟是怎么死的？”
事隔多日再度提及，虽然我心里仍接受不了但至少表面平静了，见他这般伤情也不忍将话说的太决绝，想了想道：“别管她是怎么离开的，如今安静的躺在莲山底那片草地，你若是想她，或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就自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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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不起她，我没脸去见她。”
我侧头看着他：“为什么这样说？”
他无言沉默，我终是没忍住：“楚昭，你知不知道初花曾经小产过？”
“什么？”他蓦然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你把她送到我身边没多久，她发现有孕了，就自己熬了红花喝下，连我都不知情。”
“我……”楚昭痛苦地闭上眼睛，尔后狠狠一拳打在旁边的树干上，“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若我知道一定会娶她的啊。”
我摇摇头：“你觉得初花会拿孩子要挟你娶她吗？便是我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你可以不爱她，但不能让她没有尊严。”
他无言以对，我转身看着他：“楚昭，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讨厌初花？”
他不可思议地抬起头：“谁说我一直讨厌她？”
“初花自始至终都是这样认为的，若不然她怎么会宁愿把一切都埋在自己的心底也不肯告诉你？”
楚昭沉默良久，最后缓缓道：“那时陛下说派人去寻找她，我自告奋勇第一个要去，我找她也找了很久，从南煜到永州，最后在云寒山附近找到了她，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有多激动，但已习惯了表面上冷淡，后来遭到山匪袭击，我毫不犹豫替她挡了一箭，我以为我冷漠外表下对她的这些关心与呵护，可谁知恰恰相反。”
我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你为什么不对她亲口说出来呢？若是你肯退一步也许初花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了。”